风雨人生 沙民著.pdfVIP

恶 梦 宿舍的背后 ，是条废弃多年 的城河 ，长年积着污水 。夏秋 之季 ，碧绿 的水草将河面遮盖得严严实实。 长期下乡，房间倒是荒闲了起来 ，偶尔回家 ，冒出一股酸 凉的潮气 。糊在墙上的白纸 ，已透出了淡淡的黄色 ；抹在顶棚 的石灰 ，也一块一块地掉在 了地上 。几只灰色的壁虎 ，呆呆地 趴在 幽暗的墙角 ，似乎看守着这空寂 的家 。窗外晦暗的暮色 里 ，低垂 的云团压着树梢在翻滚 ；挟着雨丝的狂风 ，呼呼地在 那里刮着……。 身心有些疲惫，便躺到了床上 。床上没有蚊帐 ，是带到乡 下去了。从窗 口吹进来的凉风 ，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打着转 。 在凉风的抚慰下，晃悠悠地踏上了去梦乡之路 。那仿佛是 一条缀饰着鲜花的迎宾长廊 ，两边排列着摆好谱架的乐队；长 廊 的尽头 ，是金碧辉煌 的殿堂。 正企盼着迎宾曲的奏响。然而那乐队奏出的，却是隆隆的 拖着尾 巴的巨响。长廊在 巨响中晃荡起来 ，像随时都会倒塌一 般 ；鲜花也失却 了颜色 ，枯萎 了下去 。清 朗的空 中布满 了尘 埃 ，那尘粒飞舞着乱撞乱钻 。几颗钻入耳朵的尘粒 ，居然嗡嗡 作 响 。满身起 了鸡皮疙瘩 ，奇痒难 忍 ，双手本能地乱抓乱捋 美梦演成了恶梦 。惊醒后打开 电灯 ，发觉手指上有些红， 那是血迹 。又发觉，墙上粘着无数的尘粒 大批的蚊子叮在 那里 。它们头顶着墙面 ，屁股翘得高高的，一副得意忘形的样 子 。随手抓过一本杂志，狂怒地拍打起来 。 原先呆呆趴着 的壁虎 ，此刻正张着大嘴东爬西游 ，虽 然 行 动迟缓 ，却是异常的活跃 。随着手起手落 ，一只壁虎突然掉了 下来 ，它头歪到了一边 ；那断离了身体的尾 巴，在地上跳来跳 去 。小时候听人说过 ，壁虎 的尾 巴会从耳朵里钻进去吃脑髓 的。可见壁虎也不是好东西 。便伸脚踏住那尾 巴，来 回拖了几 下，地上留着了几丝黑痕。 蚊子们怕是不敢再来侵袭了。拍打了一阵，长长地喘一 口 气，有些胜利者的喜悦。坐到床上 ，习惯地翻起书来 。 挂在床下的双脚 ，又有了刺痒 的感觉 。伸手去摸 ，是微微 的腻感 ；拿上来一看 ，手上粘 了几具蚊子的尸体 ，那挟在指缝 间的一只还活着 ，成 了俘虏 。 看来蚊子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抵御蚊子的侵袭 ，不 得不套上长裤 ，披上衣服 ，权作铠 甲。其实 ，那铠 甲只是古人 的护身之物 ；在现代 ，只能放在博物馆里供人们观瞻。何况蚊 子也是现代的蚊子 。它们偷偷地从裤管钻入 ，一直钻 向最隐密 的地方 。此刻似乎也顾不得许多 了，只得捏往裤管 ，关 门打 蚊 。但蚊子好像有无数的梯队，也颇有些敢死的精神 ，一批一 批地轮番偷袭……。 墙壁上 ，裤管里 ，陈尸累累。 蚊子们变换 了伎俩 ，或许是有些惧怕 ，四周竟寂静 了起 来 。连那几只壁虎 ，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又用了那份杂志， 往床底下猛煽几下 。潜伏着的蚊子 ，果然嗡地冲了出来 ，向空 中疏散 。大约蚊子们料定 ，双脚踏在地上的我没有空中优势， 奈何它不得 ，肆无忌惮地翻飞着 ，在 眼前划出一道道细小的弧 线 ，有些还从耳边擦过 ，嗡嗡地挑战似地哼上几声 。怒不可遏 地用手去拍 ，两掌相合爆 出的冲击波 ，有 时也能把蚊子击下 来 。它们没有死 ，耷拉着翅膀在地上打转 ，狼狈得可 以。而别 的蚊子却视而不见，依然在空中翻飞。 明天一早 ，还得 回到乡下去工作呢。蚊子们是可 以到青草 丛 中，或者 阴暗的角落里去养精 蓄锐 的。不能这样僵持下去 了。于是想到 ：蚊子们最怕 的是光与火 。便找 出一堆废 旧稿 子 ，点上火 。黑 白相间的纸灰 ，随着升腾的火势，一片一片在 空中飘荡 。几只扑火的蚊子 ，顷刻化为灰烬 。蚊子们见大势不 妙 ，仓皇地穿窗遁去。 房间里烟雾缭绕 ，焦味呛人……。 暴雨后的夜空，十分空旷深邃 。微风带着泥土 的气息，芬 芳而清凉 。河草里的青蛙 ，呱呱地鸣叫着 ，仿佛是对蚊子们的 警告 。 回到房间，烟雾 尚未散尽 ，焦味依然很浓 ，宛如硝烟未尽 的战场 。疲惫重新袭来 ，兴奋却固守着头脑 。躺在床上 ，迷迷 糊糊 ，似梦非梦。 ……房间的顶棚抖动了几下 ，缓缓地裂开一道 口子 。一顶 洁 白的蚊帐，从 口子里飘飘冉冉地降下，罩在 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