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婚姻家族史论 张邦炜著.pdfVIP

第 1 页 中国封建婚姻制度 的不平等性 中国封建婚姻制度是一种什么样的制度？人们通常总是这 样 回答：“它是一种包办、买卖 的婚姻制度 ”。其实，这个答案并 未揭示 问题 的实质。应当说，中国封建婚姻制度是一种公开 的、 赤裸裸 的不平等制度 。尽人 皆知，封建社会是“由各种社会地位 构成的多级的阶梯’， ，到处是有形 的、露骨 的不平等 关系 。封 建婚姻制度的基本特征在于公开的不平等。包办、买卖作为封 建婚姻制度的重要属性，它们只是公开的不平等的具体表现而 已。在漫长的中国封建时代，婚姻制度尽管发生过若干不应当 予以忽视的前后变化，但在公开的不平等这个基本点上却始终 不曾出现全局性的、实质性的变异。即使经过唐宋之际这个封 建社会 内部发生了重大变革的时期，直到宋代，婚姻制度仍然没 有失去这一共性。封建婚姻的等级性主要表现在家庭之间、性 别之间和家庭 内部。 一 、 家 庭 之 间 的 不 平 等 “人各有耦 ，色类须 同”，这句话见于唐律 。用宋人 的话来 说，即是：“门当户对 ，结为姻眷 ” 。什么等级或身份的家庭只 能同相 同等级或身份的家庭通婚，这是中国封建时代最普遍，也 第 2 页 最引人注 目的联姻原则 。人们把这种婚姻制度 ，叫做等级或身 份 内婚姻 。中国历史上出现过的两大婚姻鸿沟 ：良贱不婚与士 庶不婚，便是等级 内婚姻的具体表现。 （一 ）见于法令 的 良贱不婚 中国封建时代，法律把整个社会的所有家庭和全体成员，划 分为 良人与贱 民两大等级 。“良贱 既殊 ，何宜配合 ” ，良贱不婚 的鸿沟贯穿于封建社会的从始至终。它作为一个历史过程，经 历了从习惯规范到法律规范，从临时性法令到系统化法规的前 后演变。 至迟在秦汉时期，就形成了这样 的习惯规范：“凡 民男而婿 婢谓之臧，女而归奴谓之获’， 。良人如果 同贱 民通婚 ，将会沦 为贱 民。因此，当时的情况是：“富贵之男娶得富贵之妻 ，女亦得 富贵之男’， 。良贱不婚 的禁忌，到魏晋南北朝 时期，用法令 的 形式固定下来。北魏王朝便先后在和平四年（ 十二月、太和 二年（ 五月，为此 临时发布过两道禁令 。隋唐时期 ，禁止 良 贱通婚的法律已经相当系统。唐律的有关规定，可以概括为以 下 四点：第一，对于 良贱通婚 ，一概不予承认，实行强制离婚；第 二，良贱违法通婚 ，视其情节轻重，分别给予“杖一百 ”到“徒二 年 ”的惩处；第三 ，贱 民内部 的不 同等级之 间不准通婚 ，如果违 犯，其中情节最严重的，将受到“徒一年”的惩罚；第四，奴婢本人 及其子女的婚事应 由主人决定，如果 自行作主，按盗窃罪论处。 到了宋代，良贱不婚的禁忌虽然不是一成不变，但却基本沿 袭下来。不仅颁行于北宋初年的 《宋刑统》照抄了唐律有关 良贱 不婚的全部条文，而且宋朝 《户令》又对 良贱违法通婚所生子女 的处理 问题作 了补充规定，其原则是：不知情者“从 良”，“知情者 第 3 页 从贱” 。贱 民在宋代又称为“杂类之家 ”，包括 的范 围相 当广 泛 。宋神宗在诏令中曾对此作过解释 ： “杂类谓舅曾为人奴仆， 姑 曾为倡，并父祖系化外及见居缘边两属之人” 。因 此 ，良贱 不婚所包含 的内容也相当广泛，其 中以主仆不婚、良娼不婚两种 最为常见 。 主仆不婚，不仅 向来如此，宋仁宗又专 门下诏重 申： 士庶之家尝更佣雇之人 ，自今毋得与主之同居亲 为 昏，违者离之 。 正因为主仆通婚为法律所禁，据宋元笔记 《谈选》记载，北宋 初年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临淮（在今江苏泗洪东南 ）县令贪赃枉 法 ，被 仆人抓 住 了把柄 。到离任 时，仆人“逼 其 女为 室 。令度 势 难免，因许之 ”。女儿尽管很不乐意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