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的阳光 费振钟著.pdfVIP

第 2 页 第 3 页 书 里 的 芥 子 一、馓子 馓子，在宋代叫做环饼 。这是一种将麦面发酵后搓成环 条放在油 中煎 炸而成 的食物 ，不知宋代人 为什么称它是 “饼 ”，但那时亦把面条称为汤饼，可知这是宋代人 的习惯 。食 物大多有南北之分，但据庄绰的 《鸡肋编》记载，似乎宋代南 方北方都有馓子这种食物 。京师市井 中，曾有卖“环饼 ”者，故 弄诡异，对着过往行人不说卖环饼，而是高叫“亏便亏我也”。 当时是绍圣年间，宋哲宗正废去了昭慈皇后，废后住在瑶华 宫，卖环饼的人每天在宫前都如此高声大叫，谁知引起了官 家的注意，被捉到开封府，打了一百下屁股，从此不敢再这样 第 4 页 叫卖 ，改 口喊道：“待我放下歇则个 。”这是北方 的故事 。南方 就要风雅得多了。苏东坡谪居在儋耳，邻居中有一个专营环 饼的老妇人，她也知道东坡先生是文豪，所 以常常要东坡为 她的工作也作上一首诗。大概东坡那时很潦倒，免不了也要 多吃几回这环饼，不太好意思推却，何况他是雅人雅事惯了 的，因此半是欣赏，半是戏谑，送给这位做环饼的老妇人一 诗：“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 出嫩黄深 。夜来春睡知轻重 ，压 扁佳人缠臂金。” 我们家乡的旧俗，环饼 即馓子是专 门送给“坐月子”的产 妇吃的。乡村里送“洗三 ”或“满月 ”的礼物 中，必定有一样是 馓子 。送馓子 的礼节 ，不知与宋代生孩子做“汤饼会 ”是否 同 一个意思，或者馓子这种食物对于产妇特别适宜，这又属于 营养学上 的问题 了。据我母亲说，我 出生后，她 曾吃过一大缸 馓子 （把馓子存放在陶缸里面不会走油）。那时正逢所谓的 “自然灾害 ”时期，吃饭很 困难 ，一缸馓子是一个很大数字。我 母亲 回忆往事，讲到这件事时，脸上就有 了一种幸福 的满足。 二、高邮文游 台读碑 秋雨乍凉，读苏东坡 《记承天寺夜游》：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 日夜 ，解衣欲睡，月色入户 ，欣然起 行，念无与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 民，怀 民亦未寝。相与步 于 中庭 ，庭下如积水空 明，水 中藻荇交横 ，盖竹柏影也 。何夜 无月 ，何处无竹柏 ，但少 闲人如吾两人耳 。” 初识这篇文字在高邮文游 台。据传苏东坡 曾经与秦少游 第 5 页 及高邮乡贤王巩、孙莘老四人会游于这里，后来邑人在这里 建 了一座 四贤祠，并且称这里为古文游 台。文游 台兴废多次， 等到我们也学会到有古迹的地方登临凭 吊的那个时代，文游 台又早已是一片萧疏了。所幸的是在斑驳陆离的墙壁上，东 坡、秦少游的诗文手迹碑刻 尚完整留存 。我就是在这些碑刻 中读到东坡的 《记承天寺夜游》的。 当时虽还不解世事，却很有一些模仿先贤的念头，就在 读了东坡这篇记后不久的一个月夜，与几个毛头同学，跑到 文游 台，在杂树乱草之下，寻那“积水空 明”、“藻荇交横 ”的绝 妙好景 。倏忽之 间，离那个月夜 已经有十五年 了，今 日重读 ， 回想当年情状，颇觉稚气十足，转而又 以为少年事情，长大后 却是欲做不能。虽然多读 了几本书 ，多了些见识 ，于“何夜无 月，何处无松柏 ，但少 闲人如吾两人耳 ”这样 的文字 中间，也 能多得一些人生滋味，然而 比较起来，还是少年时的那种认 真而又单纯的性情更觉得可爱。 惟有当时一厢情愿，以为东坡所记黄州承天寺即高邮文 游 台下 旧时承天寺 ，且拿这样 的“发现 ”夸耀于 同学之 间，想 起来不免发声一笑。 三、晒太 阳 《齐东野语》记历来文人喜欢晒太阳，如袁安躺在太阳下 面 ，一面晒，一面要小儿给他搔背，大 叫“快活，快活 ”。又如赵 胜，从早晨坐在屋檐下晒太阳一直晒到上山打柴放牧的樵夫 牧童们 回来才肯罢休 。杜甫则写诗歌唱晒太 阳的优越：“凛冽 第 6 页 倦 玄冬，负暄嗜飞 阁。……毛发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