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掉文章买音乐-韩晓波著.pdf

卖掉 文 章 买 音 乐 ——代序 当年郁达夫 自称 “卖文买书”，多有自谦之意，而我近十年 来一直是卖掉文章买音乐，却毫不掺假。 十年前我就读 的那所大学是个纯理工科学校 ，有一份定 期 出版 的校刊，第四版照例是块文艺副刊。这副刊的日子远没 有综合性大学那么好过，学生中间没有那么多文学青年，因此 常常闹稿荒 。于是，我写的一些有关音乐鉴赏方面 的小稿子 （现在看来简直幼稚得可笑）便很容易地变成了铅字，我则被 称为 “补 白专业户”。 当这个 “专业户”的唯一好处，是每月总有两三笔外快收 入 ，每笔5至 10元 。这 点钱成为一种完全 由我支配 的专项基 金，我的想法是 “羊毛出在羊身上”，既然是写音乐挣来的钱， 就还把它用在音乐上 。我手 中最早 的一批原版录音磁带就是 那时积攒下来的，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使用这 “专款”，是在合 肥 市外文书店花 10元钱 买下卡拉扬指挥 的贝多芬第 九交响 曲，实 际上就是DG公司 1963年那套现在 已到处泛滥着 的版 本。买回来以后，整整十天，我每天晚上9点至11点，都戴上耳机 听这盘 “贝九”，那份激动的心情实在难以形容。我习惯上每月 都到合肥市外文书店去转一圈，怀里揣着当月挣来 的20来块 钱稿 费 。当时这家书店 的音像部除了磁带 以外也卖一部分密 纹唱片，留给我深刻 印象的是有一套卡拉斯演唱的歌剧 《托斯 卡》摆在柜子 的一角好几年 ，上面落着一层尘土。我知道密纹 唱片的音响效果远 比磁带要好 ，但 只有眼热的份儿。别说 自己 没钱买下来 ，就算有钱买下来 ，也没有放音的设备。工作以后 有一年，我到合肥出差，几乎是怀着一种 “复仇”般的心理，专 程跑到那家外文书店去 “扫荡”。当时，在北京、天津、上海这样 的城市，密纹唱片 已很少见 ，在合肥却还有一些，正在 以15元 一张的价钱 “处理”。可惜，那套 《托斯卡》早就无影无踪了，我 便 把 店 里 所 剩 的 古 典 音 乐 密 纹 唱 片 “洗 劫 一 空 ” 。 取代 了密纹 唱片 的激光唱片，是1989年到了北京 以后才 亲 眼见过 的 。当时农展馆正在举行第二届 国际音像制 品展销 会 ，阿巴多指挥 的那套 贝多芬交响 曲全集很令人眼馋 ，但360 元 的价格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 。新 的学校也有校刊，我继续当 我的 “补 白专业户”。补 白挣来的几个小钱，除了买磁带，有时 也用来听音乐会 。当然是买最便宜的票，当时大约只有两三块 钱 。不过我总能坐到最好 的位子上去，办法是开演前站在高价 座位旁边 的小夹道上盯着 ，开演 的铃声一响，迅速坐到没有人 的位子上去 ，很少被人揪起来 ，因为音乐会的规矩是迟到者要 在外边等 ，等到一 曲终 了方可入场 ，入场后服务员在后排就近 给找个座位就完。 毕业后先在天津某机关做一名小职员，闲来无事，重操补 白旧业。不过这回是给 《天津 日报》和 《今晚报》正儿八经的副 刊写文章了， 自然倍加小心，而且不遗余力。极为幸运的是我 遇到了几位非常好 的编辑 ，他们和我素不相识，我只是用绝对 生硬 的方 式将稿件 寄到编辑部去 ，并做好 了直接被扔进字纸 篓的思想准备。然而经过仔细加工，那些稿件见报了，并且，他 们让我学会了怎样写文章。 从此一发而不可收。 1991年 ，一篇关于莫扎特 的文 章，使我开始拥有 了收藏 成套密纹 唱片 的经济 实力 。我用它 的稿费买下了索尔蒂指挥 的莫扎特歌剧 《魔笛》。 1992年 ，一篇关于 贝多芬 的文 章，使我开始拥有 了收藏 激光 唱片 的经济 实力 。我用它 的稿 费买下了米开 朗杰利演奏 的贝多芬最后一部钢琴奏鸣曲。 从那 以后 的五年 ，虽然激光唱片的价格一直在上涨，但是 稿酬标准也在上涨 ，我 的发稿量也在上涨 。我严格地恪守着写 一篇文章买一张唱片的规则，买回来 以后就认真仔细地听，用 心灵去听，然后就动手写一篇与这张唱片有关 的、或是由它激 起灵感的音乐随笔。 “卖掉”这新的音乐随笔，以便再去买更新 的音乐。 于是 ，唱片架上 的唱片缓慢地 、但是十分有力地、不可逆 转地增加着 ，增加着 。这一 买一卖 的过程 ，还将继续下去 。 应 该感谢 电脑这种神奇 的玩 意儿 （我除了算是半个音乐 发烧友 以外，还应算是多半个 电脑发烧友 ），它使我写的那些 文章摆脱 了纯粹消耗 品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