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吴玉章-字心著.pdf

第 1 页 冬天 。 在 川南 ，不很冷 。 冬水田犁过了耙过了， 波平如镜 。一笼笼翠竹 照映 在水 田里 ，像是在透 明的镜 面上画着一幅 山水 。翠竹过 去便是浅浅 的山，山丘上一 片片青 ，那是冬眠的麦苗。 它们跟水 田一样静谧 ，躺 卧 在 冬 日的 阳 光 里 ， 吮 吸 温 馨，吮吸希望，吮吸热能， 吮吸力量 。 竹影倏地摇动 了，麦苗 第 2 页 也竞相跟着微微起伏 。 和 煦 的冬 日里 ，这 一 带难 得有风 。只 听得 “唰 唰唰”的声响里，忽而爆发出厚重的笑声 。 “么弟 ，怎么样 ，认输 了吧 ？”笑声过后 ，一个 同样厚重 的声音 问道 。 “不，我不，三盘为定准。” “好好好 ，依你 ，兄弟出门，当哥 的吃亏 ，好好 好 ，依 你 。” 兄弟高兴 了，白里透红的长条脸上 ，两 只柔顺 的 眼睛里忽 闪着不容 易看到 的执拗和坚毅 。他弯腰寻找 石片儿 ，拣一块看看扔 了，又拣一块看看又扔 了， “么弟 ，给 ，你挑一块 。” 做哥的摊开两手 ，手里捧着十来块石片儿 ，宽宽 的薄薄 的，这可是打水飘飘儿的利器 。 “工欲善其事 必先利其器 ”，在成都尊经书院读书 的二哥实在 比幺 老弟高 明得多，玩水飘飘儿选石片儿他就很有套数 方才，哥俩赛过两盘了。 一盘连续甩 出三块石片儿 ，比谁 的石片儿在冬水 田的水平面上飘得远 。前两次做兄弟 的都没有赢过 当 哥的，所 以才有 “三盘为定准”之说 。 “么弟，当哥的这次让你两箭怎么样 ？” 第 3 页 “不，我不 。哥 ，你先打吧。” “我不是说啦 ，兄弟 出门当哥 的吃亏 ，还是你先 打 。” “好吧，我先打。” 吴玉 章右手握一块石片儿 ，腰一弯手一扬 ，石片 儿像响箭似地射出去了。 　　　　　 “唰唰唰”，水平面被搅动 了。 翠竹在摇晃 ，麦苗在起伏 ，水里 的一幅画面折来 折去 ，真像和 煦 的冬 日里倏 忽 间刮起 了风。 吴玉章使 出了浑身力气 ，石片儿在水面上像箭一 样射 出去 ， “唰唰唰 ”，一次 比一次飘得远。 他 心里 松 了一 口气 ，只要胜过二哥 ，他就不用去 闯那一道让 人说有多难堪便有多难堪的难关了。 “么弟 ，现在看我 的。” 二哥吴永锟腰一弯但石片儿没有甩 出去 ，这年玉 章 已满 岁 ，无论怎么说还是个孩子 。而永锟却娶过 亲考上过秀才 ，在 乡间小路上 虽说童心再现 ，兄弟嬉 戏 ，但玩打飘飘 的石片儿实在不是读书人 的体统 。他 想 了想，于是说： “玉 章 ，为 兄退避三舍 ，三箭一起让 ，表 舅娘家 不去啦。” 第 4 页 吴玉章卡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来 。 二哥在尊崇汉学 的尊经书院已经读 了一年 ，很是 讲究五伦八则 、孝悌忠信 ，假期 回家省亲 ，都要安排 日子走亲戚 。开 了年玉章也要跟 随他上成都 ，母亲于 是 叫他带着 幺弟一路 ，他是久别探望 ，幺弟则是提前 辞行 。近 日已经走 了好几家亲戚 了，今天是去游姓表 舅娘家。 表舅娘家住威远县新和乡的小连冲 。 从荣县双石桥 的蔡家堰去小连冲 ，只不过小半天 路程 。出得家 门，玉章蹦蹦跳跳煞是高兴 。他这几年 显得少年老成 ，心都拴在 “子 曰诗云 ”上边去 了，平 时很少 出门。这几天跟着二哥 ，听他讲外边 的事情 ， 一 阵子 是 西 门外 的青 羊 宫 ，一 阵子 是武侯祠 的出师 表 ，津津有 味 中拣起石片儿打水飘飘儿。 “么弟 ，泥水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