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学人自述第三卷-高增德.pdfVIP

第 1 页 我于 年 月生于一个前清大官僚家 庭 。十 五 岁 以前 都 是 读 的家 塾 ，三 岁 起 识 字 ，识完商务 印书馆 的一千 张背面有 画 图的 白纸字块后 ，又认 了各种颜色纸 的字块二千 字 。毛笔字先 由老师把着手教写 ，慢慢再 自 己写 。读 书先读三字经 ，然后是 “四书 ”； 但 同时也读 商务 印书馆 的国文教科 书 ，其第 一课是 《天地 日月 山水土木 》 ，仍是从识字 开始 ，但 是读到第 四册 ，已经有 了知 了在夏 天歌 唱 、冬天饥饿 、向蚂 蚁乞食 的寓言 。蚂 蚁责备知 了，问它夏 天干什 么来 ，最后一句 话是 “胡言饥 ？”多年后 ，找到林纾译的 《伊 索 寓言》时 ，才 发现我幼 时读 的那段 寓言竟 是林译的，不禁佩服 “商务”选材之精 。 我十二岁起读英文 。一直到进大同中学之 前，换了好几位老师，第一位是圣约翰大学毕 业的，第二位是香港大学毕业 的，第三位是胡 敦复的堂弟胡宪生 ，第 四位是胡敦复的嫡弟胡 刚复 ，第五位是刚复先生留美 的同学薛锦琴先 生 。薛先生 的中文非常之好 ，我们在 《小说月 报》上发现她的两首金缕 曲。她在我家教英语 最久 。我十五岁进大同中学后 ，薛先生还教我 的弟妹 。 大 同中学最初 叫大 同学 院 ，但 当时只叫 大 同学 院 ，一直 到大学班开设时 ，才 改称大 同大学 。我父亲周达和胡敦 复 、胡 明复弟 兄 筹备成立 中国科 学社 ，大约也捐赠 了一笔经 第 2 页 费 ，所 以成立后和南通张謇一 同被推为名誉会长 （任鸿隽是会 长 ）。由于有这些交情 ，我和我哥哥进大 同学院都没有经过考 试 。记得入学时，老师 问我数学读过什么 ，我说读过算术 （是 自修 的），就让我读几何和代数 ，英文则是读盖斯盖尔夫人 的 《克兰福德》，对我来说实在是深了一点。 大 同是个重理轻文 的学校 ，英语课教学 目的主要是培养 阅 读 能力 ，任课 的教师是胡宪生 ，最着重分析句子成分 ，或者 口 问，或者 叫我们上黑板上作 图解 。三年下来 ，我 的阅读能力是 掌握 了，但是 ，口语 比起我在 中西女塾读书 的几个妹妹来 ，都 要差 ，而且 由于学校重理轻文 ，我在 中学毕业后就选 了化学专 业 。五卅运 动 时 ，我 起来 反对 学校 那种 要学生埋 头读 书 的风 气 ，反对学校 当局 的 “学术救 国”的 口号 ，而代之 以蔡元培提 出的 “读书不忘救 国，救 国不忘读书 ”的 口号 。我父亲得知我 在学校 闹事 ，很恼火 ，将我禁 闭在家 。我说我要读书 ，他 问我 要读什么 ，我不好要一个化学实验室 ，只好说我要学微积分 ， 因为我 吃够 了不懂微 积分而读 力学之苦 ，他 为我请 了何鲁 先 生 ，当时最有名 的数学家 。何先生谈风极健 ，上完课后 ，燃上 一枝烟 ，便 畅谈天下事来 。有一次他跟我说 ，做一个 中国人而 不读 《资治通鉴》是不行的。我其实在家塾 已经读过纲鉴 ，但 听了他 的话 ，便立刻把家里 四部丛刊 中的 《资治通鉴 》取 出来 读 。我父亲看 了，怕我损坏 ，只好另外替我买了一部毛边纸本 的，并另外给我配 了一 只盒子 。何先生给我打的微积分底子 ， 使我 四年后弃理修文 ，赴爱丁堡 留学 ，攻读文科硕士 的。能够 跳 过文科硕 士要 求 的两年 数学课 ，而径 读理科 的第三 学年 数 学 ，并且成绩优等 。但是 ，终 由于性情不在数学 ，在这方面始 终没有钻研下去 。 我搞翻 译 最初 是 为 了学 习 ，那 是在 回 国后 的第 三 年 ，即 第 3 页 年 ，在 前一年 冬我参加福建 人 民政府 ，后来流亡 香港数 月返沪 ，无事可做 ，便想 闭门读书 。我读 的硕士主要 以哲学 、 心理学为主 ，为 了想 了解 当代物理对哲学 的冲击 ，我读 了一些 这方面 的书 ，但觉得不够 ，为 了进一步 了解 ，便想把一本通俗 的著作 《神秘 的宇宙》译 出来 。这书是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