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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 沈聖德 （「狂草」音樂家） 「狂草」的舞不是依照音樂的節拍、情節或旋律編創。或許，再狂的音樂也未必 能襯托出「狂草」的「狂」吧。林老師說，他要自由創作。舞者可以隨心所欲， 愛怎麼跳就怎麼跳。換句話說，他要的音樂是空，而不是滿；是自由，而非束縛。 如果音樂是一種以格式化、組織性的音符組合時間、分割高度文明思考後的產 物，那麼約翰‧凱吉（John Cage ）的狂，便在於不顧一切顛覆傳統，重新定位 音樂。他的音樂在「行草 貳」中盡情奔放，如同宇宙初始的大爆炸。 到了「狂草」，則一切回歸自然：清邁寺廟後院裡的蟬，以鳴聲呼朋引伴。台東 三仙台的海浪，在石卵灘上玩起滾石的遊戲。義大利成百的牛群，搖頭晃腦大口 啃蝕美味野草，脖子上的銅鈴，從一個山頭搖到另一個山腳。草如果有耳朵可以 聽的話，也會有所感應吧。 「流動」是「狂草」聲音設計的主題。舞者在舞台平面上移動，水墨在紙立面由 高往下流，空氣流入舞者身體轉化成動能。除了「流」，還有「留」，水墨講「留 白」，音樂的「白」是自然的聲音──風聲、水聲、蟲聲、牛鈴聲，不管你在不 在意，它都存在。 音樂與白相反的「黑」，是人為的聲音，音樂創作的部分。我找了幾個朋友一起 玩即興創作：郭進財玩管子、巴烏，李依琳在鼓皮和鑼鈸上玩豆子、粉圓和彈珠。 王希捷與朋友玩人聲。此外，舞者的呼吸聲與舞步聲，也會在某些段落凸顯出來， 成為最自然的音樂節奏。 紙 墨 流 光 陳品秀 （雲門文獻室主任） 紙 古人以甲骨刻字，後來用竹片書寫，相傳秦始皇一天得批閱十二斤編綁成冊的竹 簡公文。直到東漢蔡倫發明造紙術，才讓書寫變得更簡便。 古人造紙，有用麻頭、破布，也有加入樹皮、藤皮、稻草。明書《天工開物》詳 載製造竹紙的工序，泡、捶、漂、煮、搗、潔、抄、擠、焙、揭等等過程。隋唐 晚期才出現的宣紙，以青檀樹皮為主原料。徽州聞名的宣紙「澄心堂紙」，據說 「細薄光潤、緊潔如玉」，特別得南唐後主李煜的喜愛。 「狂草」舞台上懸掛的巨幅紙張，是「中日特種製紙廠」與雲門合作，特別依照 「狂草」舞作特殊需求所研發的紙張。 這紙，每段寬 130 公分，長 10 公尺，以植物長纖纖維為主原料，上塗化學原料， 不僅墨水浸濕不斷裂，還能使墨在紙上緩緩流動，引導墨水呈現滴落與暈開的效 果，並兼顧劇場防火、儲存防潮、防蟲等功能，歷經八個月才研發完成。「中日 特種製紙廠」特別將它命名為「雲門舞紙」。 「中日特種製紙廠」位於埔里，專門研發應用於醫療、化學等高科技用紙。近來 該廠與「長春棉紙廠」共同研發文物保存修復專用的「中性紙」，其紙的酸鹼值 接近中性，不易劣化，可存放百年，為故宮博物院等多所修復機構所採用。 墨 墨，依製作材料大致上可以分為松煙墨和油煙墨兩種。南唐初設專門研發管理墨 的機構，任命奚廷珪為「墨務官」，他在製墨過程中創造對膠法，使墨碇防腐、 防蟲，久儲不變，甚至有置水不壞的傳說。 墨碇須在硯台上加水研磨，方得使用。硯台的好壞，也左右了墨汁的品質。四大 名硯之一的「歙硯」，磨出來的墨質地細膩，溫潤堅硬，發墨利筆，歷冬不凍。 古代文人愛硯，大畫家米芾是出了名的。某日宋徽宗將御用硯台賜給他，他高興 得當場「蹈舞以謝」，「抱負須趨出，餘墨霑漬袍而喜見顏色。」 墨雖是黑色，卻因用墨與水的調配與運筆方法，產生不同的層次，即有所謂「墨 分五色」──濃、淡、焦、渴、乾。古代文人用墨，各有所好，比方喜用濃墨的 蘇東坡就認為，用墨要「湛湛如小兒目睛乃佳」。 好的墨汁，以質地細緻，膠黏性低，滲透快、不滯筆為上品。「狂草」用的墨， 反其道而行，特別委託工研院「化工所」研發濃稠而正黑，顆粒粗不易滲透，能 滯留在紙上的墨水 。 位於新竹的「化工所」，可說是台灣工業技術研究的發源地。自早期肥料、農產 品加工，纖維、塑膠配料加工，化工製程研發，到污染防治等各項研究，一路伴 隨台灣化學工業的成長。近年來，致力於電子光電化學品、特用化學品、精準高 分子、新纖維等關鍵技術的研究開發，朝向奈米高分子材料、仿生化學、高倍速 組合化學、奈米粉體、數位影像材料及綠色化學等前瞻領域推進。 流 雲門舞台技術指導，洪韡茗，此次主要的工作是為舞台設計的概念尋找可用的質 材，將概念落實在舞台上。為了實現「狂草」即興演出的「水墨森林」，洪韡茗 周旋在各種大小紙張、滴管、墨水中，活脫像個實驗室裡的科學家，整整花了一 年的時間才完成。 每天早上十點，趕在舞者上課前，他將前一天晚上試驗、披掛在排練場的紙收起 來。就到工作室開始做實驗： 墨要怎麼滴才不會三十秒就玩完了？紙廠提供的各種紙樣，用什麼比例的墨水， 渲染的效果會最好？化學塗料要怎麼塗才能順利導引墨水流向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