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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近代国家中的中央与地方 ——井上毅对明治国家权力结构的构想 井上毅(1843～1895)在明治国家形成过程中的重要作用早己引起了日本学界足够的重 视，从帝国宪法、地方自治、教育敕语到军人敕语，他参与了从结构到理念构成明治国家框 架的一系列重要立法和文件起草工作，而且，在每一项工作中，他都起到了领导或关键性的 作用，无怪乎他被称为“明治国家的设计师”。1 或许是他超凡的智力与他的政治地位似乎不相符，或许是他实际的影响远远大于其在明 治史上的知名度，又或许是大量的回忆文章中出现的井上毅与人们心目中的官僚形象相去甚 远，总之，表象与内实之间的矛盾使井上毅这个人物对研究者来说充满了魅力。除了他头脑 敏锐、才学出众之外，正如一千个演员会演出一千个哈姆雷特那样，能吏、法权派、明治绝 对主义官僚，黑幕宰相、实力派、大器的政治家，甚至于法思想家、国学家，实际上一组迥 异的井上毅像构成了明治史上的井上毅，也构成了近半个世纪的井上毅研究史。 最早介绍井上毅在明治十四年政变的幕后活动的是大久保利谦的著名论文《明治十四年 的政变》2此后一段时期的研究集中在他的教育政策上。六十年代以前的研究，如家永三 郎或石田雄等，把井上毅的思想作为近代立宪主义来把握，把他作为立宪主义官僚或开明派 官僚，与以元田永孚为代表的懦教主义、天皇侧近派官僚进行对比。3六十年代前后，这一 研究视角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其代表为梅溪升的研究。梅溪升认为不能简单地把井上毅的思 想单纯地视为近代立宪主义，他的思想结构具有～种“以国体(古典中固有的精神)为核心， 被儒教所包摄形成伦理名教，其周边又被西洋文明所粉饰”的性质。4此后，梅溪升的这种 观点被大多数研究者承袭下来成为学界主流。 井上毅研究真正形成规模的契机是《井上毅传·史料篇》的出版。1958年，井上家后 代把妥善保存下来的井上毅文书(《梧荫文库》)捐赠给国学院大学保管，国学院大学在对其 整理、研究、出版的工作上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资金。首先于1964出版了《梧荫文库目录》， 然后自1967年起到1978年，以藤井贞文教授为中心整理出版了《井上毅传·史料篇》共六 卷。1981年，为了充分利用和研究梧荫文库，以同大学法学部为中心成立了梧荫文库研究 会，原则上一个月举行一次共同研究会至今。从法制史、宪法学、政治学、政治思想史、教 育史到宗教史，梧荫文库研究会渐渐集中了各个领域的学者，几乎形成了--f7“井上学”。 研究会的主要成果有《明治皇室典范制定前史》(1985)、同《本史》(1989)，论文集《明治 国家形成和井上毅》(1992)、《井上毅及其周边》(2000)等。 一般研究者得以利用梧荫文库，以及‘史料篇》的出版，是明治研究史上的一件大事。 在这以后的明治前期法制史、政治史的研究成果中，文库中的诸史料都被作为最重要的基本 史料所引用。明治宪政史在稻田正次教授和大久保利谦教授之后，出现了一个小的断层，而 新一代的一些研究者，在这些史料的基础上，通过井上毅研究陆续登场。由此，井上毅研究 的地位和意义也可见一斑。 在众多井上毅研究的著作中，思想性、理论性最为浓厚，且对笔者来说最具启发性的无 疑是坂井雄吉教授的《井上毅和明治国家》和山室信一教授的《法制官僚的时代》及《近代 日本的知和政治——从井上毅到大众演艺》。’ 坂井雄吉的著作最吸引笔者的是其人物论的视角。虽然全书论点涉及井上毅的儒教学 养、法的传承、法律观、天皇观、教育政策等等一系列问题，也从政治史、法律史、政治学 等多角度进行探讨，但贯穿始终的问题意识是对一向以来被描述为“绝对主义的权力政治家” 的井上毅像的怀疑，试图构画出一个充满矛盾的新的井上毅的形象，但与此同时，作者又精 心提炼出这个复杂多面的人物从青年时代到老年始终不变的“井上的思维模式”，从而使得 井上毅的形象变得前所未有的立体和丰满。读完全书，一个治安价值优先，对社会秩序抱有 强烈的关切的井上毅像跃然纸上，他写道：“随着近代的到来，虽然遭遇着‘国家’逐渐吞 并‘社会’的历史过渡期，但他仍然固守着自己的思考的世界，正是为了这个意义上的‘政 治’，他义无反顾地献身直至终于烧尽了自己，这样的一个轨迹才是真正的梧荫井上毅的生 涯。”6 然而，思想史家在进行并上毅研究的时候，往往会把他描写成像笛卡尔、斯宾塞那样孤 独的思索者，但明治的领导者是作为队伍行动的，必须把他们作为队伍来考察，而这种队伍 首先是战斗的集团。7与坂井雄吉着眼于井上毅的思维方式的研究方法不同，山室信一从东 大法学部毕业后曾就职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