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学历史学系江苏南京21009东南文化-南京博物院.PDF

考古探索 57 《东南文化》2011年第6期总第224期 汉代农业聚落形态的考古学观察 刘兴林 （南京大学历史学系 江苏南京 210093 ） 内容提要：汉代农业聚落形态统指汉代小农的各种聚居方式。文献记载中的小农聚居形式称为 “里”，多经过周密规划，内部管理体系完备；考古发现则揭示汉代有另外两种自发形成的聚居形式： 一是河南内黄三杨庄遗址发现的散居式的自然聚落，一是辽阳三道壕遗址发现的相对集中的聚落。 聚落中“田”（小家的田地）与“宅”（小家聚居处）的空间布局呈现两种特征：三杨庄式的汉代农业聚落 中“田”、“宅”相连，文献记载中的“里”与三道壕式聚落中“田”、“宅”不相连属。文献中常见的“田宅” 一词只是在于强调“田”与“宅”对于国家和人们生活的重要性，本身并不表示二者在地理位置上相 连。研究者应该在汉代农业聚落形态多样性的认识之下，结合具体的环境讨论聚落遗址的形成和存 在价值，用考古发现的聚落遗存去丰富文献中农业聚落的内涵。 关键词：汉代 农业聚落 里 田宅 中图分类号：K871.41 文献标识码：Ａ 聚落（settlement pattern ）在史前考古学研究 聚居形式和单位，它们在文献中有着不同的名 中是指特定时间范围内同一文化中相邻的一批 称。 遗址，研究者关注的是其分布特点及组合关系。 一 城邑之中带有围墙的里居形式 进入历史时期，聚或聚落既指人们的聚居方式， 里频见于秦汉文献。在秦律《封诊式》所述 又指处于社会最基层的聚居单位和组织机构。 案例中，一般都先记录当事人的籍贯“居某县某 本文侧重于它的居住形式方面，对于不同形式的 里”、“居某里”，里是最基层的组织单位 聚居单位统称为聚落形态。 1983 年12 月，湖北江陵县（现湖北省荆州市 ［1］ 秦代推行郡县制，汉代继承秦的郡县制，并 荆州区）张家山247 号墓出土一批竹简 ，据历谱 在地方上完善了郡、县、乡、亭、里的行政管理体 简文可以判断该墓下葬于西汉吕后二年（公元前 系。里是经过政府周密规划的处于最基层的组 186 年）或稍后，因此所出竹简是研究秦至汉初的 织单位，是普通百姓的聚居之所，地位相当于现 重要资料。竹简《奏谳书》汇编了春秋至西汉时 在的村社，当然是一种聚落形态。汉代文献中还 期各种具体的案例22 个，类似云梦睡虎地秦律竹 多见聚的名称，也是基层的聚居单位，但似乎未 简的《封诊式》，是秦汉司法诉讼制度的直接记 被纳入到正规的行政体系中形成一级组织单 录。《奏谳书》讲到这样一个案例：“六月癸卯，典 位。也有乡里之外自发形成的散居形式的自然 赢告曰：‘不智（知）何人刺女子婢里中，夺钱，不 聚落，由于规模的慢慢扩大，逐渐引起政府的注 智（知）之所。’即令狱史顺、去疢、忠、大囗固追求 意，编入行政体系进行管理。 贼。婢曰：‘但（掸）钱千二百，操簦，道市归。到 本文讨论汉代农业聚落的形态，强调的仍然 巷中，或道后类堑（暂）軵婢，偾，有顷乃起，钱已 是其分布特点和内部组合关系，文中所用的聚落 亡，不智（知）何人、之所。’”狱史“讯婢党有与争 乃是考古学所说的聚居形式，包括了各种不同的 斗、相惌（怨），及贾贩，取葆（保）庸、里人、智（知） 收稿日期 2011- 11-01 作者简介 刘兴林（1963 ～），男，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农业考古、战国秦汉考古。 基金项目 本文是国家社科基金课题“先秦两汉农业与乡村聚落的考古学研究”（11BKG010 ）的阶段性成果。 58 汉代农业聚落形态的考古学观察 识、弟兄贫穷，疑盗伤婢者”，终无获，后又更换狱 而合习俗也。男女有不得其所者，因相与歌 史，反复求证，始知案情：原来是公士孔“见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