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华人女性视阈的文学书写.PDF

作家作品研究 总第126期 理论与创作 2009. 1 C r i t i c i s m A n d C r e a t i on 73 海外华人女性视阈的文学书写 ———以於梨华和严歌苓为例 ■ 刘 艳 海外华人女性，具备现实与文化身份的“三重性”： 佳利，只是牟天磊在美国时候伴他度过一段难熬日子的 她们是东方男性世界中的女性、西方男性世界中的中国 有夫之妇；眉立则是因为他出国留学而改嫁他人的初恋 女性和西方世界中的中国人。也许正是由于这种文化与 女友；意珊与他通信谈起恋爱，也不过是想藉他出国。 身份认同的复杂性，使她们在寻求自我、寻求女性在海 《傅家的儿女们》当中傅家的女儿媳妇们也是在普普通 外生存时候的自我意识、性别意识，更添艰难；而如何正 通的恋爱之后，就分别结婚，於梨华所着重描写的，只是 视女性的性别构造和探索女性生命历程，构建出属于自 她们在国外世俗的家庭生活。“迁移”的艰难和对台湾旧 己的独特的话语方式，她们要比中国国内的一些女性作 家的怀念，是作家所着力之处，但是，在《傅家的儿女们》 家更多地面对一些难以解决的课题。虽说如此，多元整 当中已经隐约可见女性对家庭日常生活、对传统理念赋 合的文化视角，也为她们以更为开阔的女性视阈和审美 予自己的“母亲”与“妻子”角色的厌倦，女性生命存在与 眼光来进行女性生命的文学书写，提供了可能。对于於 世俗日常生活之间的紧张关系，初见端倪。后来的创作 梨华和严歌苓———这两位具有文学发展标示性意义的 中，她还对于海外华人女性为了生存而不得不认同传统 美华女性作家而言，她们的女性意识和对于女性生命存 赋予自己的“母亲”、“妻子”角色做出思考，由此，依然回 在的探讨，也是一个不断地进行译解和再译解的过程， 应并延续了“五四”以后鲁迅先生曾经提出的那个“娜 其自身都经历了一个发展和变化的过程，但最终都从不 拉”出走之后怎么办问题的思考，思考的结果仍然是一 同的层面指向了同一创作旨归———探索女性的生存境 种近乎无奈的认同——— 当代海外生存的华人女性，依然 遇和女性的生命存在。而且难能可贵的是，她们的创作， 落入张爱玲对中国式“娜拉戏”的设想：“‘走！走到楼上 还给予我们另外一种启示，那就是在极端的女性主义主 去！’———开饭的时候，一声呼唤，他们就会下来的”，海 张之外、在女性欲望化叙事乃至身体写作之外、在那种 外华人女性依然无法挣脱男性社会里面的“他者”命运。 留学生或移民文学常有范式———编写海外华人女性事 《屏风后的女人》所收的女性，多是这样的命运和尴尬状 业成功的“通俗故事”之外，依然可以构建探索女性生命 态。《寻》中的江巧玲到美国后，为了寻求物质的保障，迅 存在的话语方式，并达至一定的思考深度，这不能不引 疾做出嫁人的现实选择。《马二少》中的爱默利“身无一 发我们的思考。 技之长，离了婚，怎么生活？”最终恐怕还得追寻丈夫而 於梨华对女性自我意识和女性生命存在的思考， 去。连《一个天使的沉沦》里的罗心玫，也因为经济的原 是经历了一个变化的过程的，而且其中也蕴涵许多相互 因一度向“恶魔”姑爹屈服，充当其玩物。她们生活在女 矛盾甚至是彼此纠结的因素。在於梨华最初的海外书写 性主义高度发展的美国社会，骨子里却是旧式中国女性 中，她小说中的女性，都是缺乏自己鲜明的女性意识的， 的意识和样貌———现代化的生活形式，剔除不了的是她 於梨华写作也没有有意地去关注和探讨海外华人女性 们骨子里对男性的依赖与妥协，在对男性的既爱又恨、 生存境遇的问题，尽管很多研究者注意到了她写作文笔 甚至是不爱不恨中徒然地生活着。至于那些处于四五十 的清新隽秀和女性气质，但是，她的写作对象并没有着 岁、青春不再老年未来这一尴尬年龄的女性，又常常沦 重落笔在女性身上。譬如，《又见棕榈，又见棕榈》当中的 为悲剧的主角，而她们恰恰是於梨华所关注的对象，“是 总第126期 作家作品研究 74 理论与创作 C r i t i c i s m A n d C r e a t i on 2009.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