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笔的秘密-中山女高.docVIP

五色筆的秘密 ――余秋雨與年輕朋友談寫作 陳智弘 二OOO年春天，余秋雨在本校演講，應校長要求以指引高中學生寫作為主題，故記錄之文名為「五色筆的秘密」。 □余秋雨旋風 一如余秋雨所說：「人是有侷限的，包括生命的無常、能力的偏失，我們不可能親自到許多地方、也不可能做許多事，但是，讀書可以使自己的生命擴大，超越本來的重量。」的確，透過閱讀《文化苦旅》和《山居筆記》，我真的跟著余秋雨的筆端，深入了中國的千年歷史人文與萬里山水環境！ 這兩本書彷彿一把鑰匙，打開了深鎖在渾沌囫圇中的記憶，讓得自於書本的知識由片斷零碎變得具體清晰。歷史拆卸了時空的壁壘，以鮮明的圖像活躍在我的眼前；山水史蹟不再單純是一個地理名詞，成為一方有情的空間，迎我駐足。 而這種經驗絕不是臥遊的單純愉悅。追隨余秋雨的足跡一路行去，中國的身影逐漸擴大厚實，我眼底的風塵越來越厚重，腳下的步履越來越遲緩蹣跚，內心動盪的振幅一次一次加大，而那個頻率正與歷史文化的脈動相契！ 翻開書頁，慢慢咀嚼、細細思索，感到有些蒼涼悲痛，也有期待和盼望，總在他所導覽的歷史舞台中徘徊留連，不能自已。 不只我，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感動。於是，當他行腳過蒼莽大地的步履落到斯土，眾多的讀者就以熱烈的歡迎手勢彙集成「余秋雨旋風」，這一陣風，颳在原本與歷史文化有些疏離的心田中，一種渴望開始萌動。分享他跋涉文化旅程的心靈感悟與精神成果，我覺得，歷史情懷已經為自己的現代生命添加了好幾分的聲色和情致。 □名家談寫作 這一場在中山女高的演講，余秋雨暫時釋放長久以來關切的文化議題，轉而聚焦於他擅長的表達媒介――寫作。 曾有人說：「如果文化是人們心靈深處的共同密碼，那麼余秋雨就是一位最能為文化解碼的精靈。」不能否認，靈動出色的文采是這位文化精靈撩動讀者思緒、揮灑自如的魔杖，就像古人江淹得之於郭璞的五色筆。 余秋雨的那一支五色筆，探觸到古人餘溫，標示出山水座標，展延了綿長的文化軌跡；因為他的那一支五色筆，古人更有風韻，山水更顯靈秀，文化內涵更見深沉。名家的五色筆當然不是別人所授與，關於五色筆的秘密，他怎麼說呢？ □語言的質感 開門見山，余秋雨首先強調要注意文章的形式。 很多人都說文章的內容遠比形式更加重要，他不以為然：「一篇文章若是缺乏外在的形式魅力，則會令人心生抵拒、不願意讀完。必須具備良好的外在形式，才能使讀者在尚未接觸到文章的情感與思想之前，拿起來就放不下。」 他進一步分析，如果要營造出文章的形式魅力，應該具備兩個條件：語言的質感和吸引力。 能讓讀者深入作者感覺的表達方式，就是語言的質感。 想要創造出語言的質感，余秋雨說：「要努力避免陳腔濫調，不要沾染別人用過的文句。」 他記得小時後讀過老舍所寫的〈給青年文學愛好者的一封信〉，文中提到：寫作的第一祕訣，就是不用形容詞。 這個說法當時帶給余秋雨很大的不解，他心想：寫作怎能不用形容詞？後來他體悟到，用一個普通的形容詞對作者來說固然方便，不必苦心思索用字遣詞，但因為太普通了，讀者會視之為慣常的符號。既是慣常的符號就缺乏刺激，因而傳不到讀者心中。例如當作者寫下「興高采烈」四個字時，讀者絕對不會感到任何一絲他的興奮無比，因為這個詞太平凡了，反而因熟悉而造成阻礙，對它沒有任何感覺。 他回想起小學的時候，老師帶大家外出郊遊，到了山上，指著山路教導小朋友：「這叫做『蜿蜒』。」結果回學校後，大家寫出一模一樣的遊記，都不忘記述有一條蜿蜒的山路。 是啊，與別人重複的文字怎麼能聯綴成自己出色的文章？「許多詞彙在過去是很好的，但用到現在，已經被前人『糟蹋』光了，沒有生命彈性和質髓，我們就不要再使用了。」於是余秋雨寫文章之時，很少使用現成的成語和形容詞，強迫自己思考新的表述方法，結果「自己的感覺沒有被老詞彙封閉，文章才顯活潑與隨和」。 所以，不要重複使用大家習見慣用的詞彙，久而久之，才能鍛鍊出一種本領，尋找出適合的詞彙表達自己眼睛所見到、心理所感覺的。若是找不到貼切的，余秋雨說：「寧可把成語和形容詞翻成普通的句子說出來。像與其說陳腐的『光陰似箭』，不如說淺白的『時間過得真快』。先讓詞彙回歸原來的本意，再靠自己去掌握、驅使。」 □強調視聽覺 如何為文字添加質感呢？余秋雨建議：「強調視覺、聽覺的感受效果，文字表達將會更具體。因為眼睛、耳朵是大多數人感應外在訊息使用最頻繁的器官，超過鼻、舌、身（觸覺）。」 我猛然憶起自己首度在報端拜讀余秋雨大作時的震撼，那篇文章是〈道士塔〉。文章敘述的歷史事實是民族的巨大創傷，王道士愚昧無知地毀掉莫高窟珍貴的壁畫與雕塑，又把數不清的敦煌文物廉價賣給外國人。燦爛的文化慘遭如此劫難，固然令人由衷痛惜與感嘆，但若沒有他高明的表述技巧，我們何由震動？這篇文章，余秋雨就是以視覺重現的筆法帶領我們親歷現場，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