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盲点_再议_跨文化戏剧_沈林.pdfVIP

22 戏剧艺术 Theatre Arts 刺 目的盲点：再议“跨文化戏剧” ■ 沈 林 八十年代以降，西方戏剧学中“跨文化戏剧研究” 日渐兴隆，究其原因，是因为这时期“跨文化演 出”热闹纷繁，你方唱罢我登场。 举凡新学术兴起无不有赖新材料的发现，戏剧研究当然也是这样。 七十年代起，彼得·布鲁克（Peter Brook ）、姆努什金（Mnouchkine ）、勒帕施（Robert Lepage ）、泰摩尔 （Julie Taymore ）、王景生、塞勒斯（Peter Sellars ）为代表的西方舞台导演，在创作中随心所欲地大量借 鉴古老亚洲的艺术传统，很有先声夺人的气势，真令审美疲劳的西方观众耳目一新。 面对这些国际 戏剧节和国际戏剧组织推出、融汇东西传统的作品，西方戏剧研究者众口交赞，其间也杂有个别不 协和音，音量最大的莫过印裔戏剧学学者巴鲁查（Rustom Bharucha ）了。他质疑这类时髦演出的道德 伦理，提出一个似乎超越戏剧创作本身的问题：再现他族文化有无行为准则。 和我们熟悉的主流媒体的宣传相反，不同文化的交流并不都像含情脉脉的幽会、颠鸾倒凤的幽 媾，却总隐含着勾心斗角，就是合作也常常伴随着争斗。传统“东西交通史”对此并不刻意回避。跨文 化戏剧演出，无论实践还是理论，都可以看成东西交通史巨幅图画上的斑斓细节。 细心敏感的研究 者通过观察欧美戏剧这一轮新探索、这一不同传统相互砥砺和借鉴的新尝试，不难发现其背后的社 会文化和民族历史暗流的涌动。 巴鲁查在他《文化活动的政治》（The Politics of Cultural Practice ）卷首声明： 自己无意于总结历 史，而要探究个人实践活动的重要关头所遇到的一些问题。 可是，他对布鲁克为代表的跨文化演出 的声讨，却表露了他的历史意识，他吐槽呛声的历史根源。 跨文化演出的时尚让他生疑，甚而愤懑， 是因为说到底这牵涉东西交流史某个阶段中非常突出的帝国主义殖民问题及随之而来的文化主权 的斗争。 巴鲁查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刚刚踏入耶鲁戏剧学院。 一次，他观看了布鲁克根据民俗学家对非 洲某贫困部落调查报告炮制的The Ik ，以后又读到英国剧评家泰南（Kenneth Tynan ）的文章。 泰南的 文章从演出说明书的一句话开始：无人知道这个部落是否存活于世。 泰南惊诧了：聚众观看同类的 生死劫难，看完竟对其存亡毫不在意！ 此前，巴鲁查在耶鲁学艺，满脑子尽是声、台、形、表、服、化、 道、手段、技术、活儿，这下眼界顿开。 观看一个民族的命运的再现，却不在意其真实的现状；演员可 以再现，却也对再现对象的台下生活不在心。 布鲁克演出子虚乌有的芸芸众生，让他们操着导演替 他们创造的鸟语，唧唧呱呱，呕哑嘲哳，俨然非我族类，而活脱脱是初民标本。 老辣的泰南认定这处 理暗合布鲁克的世界观：人失去社会约束必将自戕自灭云云。 可巴鲁查看出了另外的真相，就是创 刺目的盲点：再议“跨文化戏剧” ■ 23 2012/05 作者视他者为化外的殖民故态。 巴鲁查感叹耶鲁大学当年若开展跨文化研究，可谓得天独厚，却对此不屑一顾。 时至今日巴鲁 查还耿耿于怀。 在他，文化必有所宗有所属，而不是不知所自、不知所终、普世而永恒。 文化先有差 异，而后才有跨越。 文化即便不是民族、地域和历史的，也是发明、创造、人为的；其过程必然充满交 锋、交流、交融，必然是具体的人群在具体时间、具体地域的具体实践。唯其具体，所以拒绝按西方学 者搭建的范式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