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文化理性桂东北苗族的鬼神观.PDFVIP

思考文化理性：桂东北苗族的鬼神观 (区缵 人类学硕士 广州中山大学) 一、 问题的提出 在现代社会，很多人已经不相信有鬼，却很害怕鬼。人们为何会害怕一个自 己认为不存在的事物呢？这是宗教人类学值得研究的问题。 在桂东北山区的苗族聚居地，那里的人们不害怕鬼，但相信有鬼，并由此衍 生出很多与鬼有关的信仰仪式。苗人尚巫崇鬼，古今亦然。从前的山村是一个封 闭的区域，恶劣的自然环境使得人们生活艰难，思维中保留有很多鬼神观念，是 可以理解的。但是，在现今科技深入山区，通讯、媒体日益普及的年代，鬼神观 念依然在苗族村落盛行，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但是，如果我们能细致观察当地苗 族的日常生活，就会发现他们对鬼神认知的坚守是一种另类的“心灵构建”。我 1 将其称之为“文化理性” ，这是本文的关键概念。 在写作本文之前，笔者常常想到的是两本著作，一本是埃文斯-普里查德的 《阿赞德人的巫术、神谕和魔法》，一本是许烺光的《驱逐捣蛋者：魔法•科学与 文化》。这两部著作所体现的学术思想是笔者进行本研究的主要动力。 （一）埃文斯-普里查德关于阿赞德人的研究 埃文斯-普里查德对于非洲赞德社会巫术、神谕和魔法的研究，就是“对人 们社会生活中遭遇不幸的责任追究这一普遍现象的不同处置方式的研究。当遭遇 不幸，是指控他人或自负责任，不同处置方式其背后必然有着社会本身的合理解 释。而这些合理解释（意识层次）和不同处置方式（行动层次）构成不同社会对 遭遇不幸的特种处理系统”2 。他试图通过赞德社会的信仰体系来确定当地人是 否与西方人同样的理性，透过深入的田野个案调查，他挑战了“过去西方文化视 3 原始人为幼稚不具理性的偏见” 。 但是，彼特•温奇对此表示了完全不同的立场，他对埃文斯-普里查德提出了 1 与“文化理性”对应的是科学理性，这一般是指西方启蒙时代以后的形式理性，带有经验科学观的深刻 烙印。 2 (英) E. E. 埃文思-普里查德著；覃俐俐译：阿赞德人的巫术、神谕和魔法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 年， 代译序，第 9 页。 3 黄应贵：反景入深林：人类学的观照、理论与实践，台北：三民书局股份有限公司，2008 年，第 316 页。 1 4 反驳。 温奇认为，一种语言所建立的世界观和知识系统，不可能去了解另一种 语言的世界观和知识系统。因此，温奇认为普里查德虽然承认阿赞德人与现代人 同样具有形式理性的逻辑思考能力，但他仍然认为巫术与经验相违背。这在温奇 看来不仅涉及以西方文化的偏见去理解阿赞德人文化的问题，更涉及文化间的不 可共量性，依据现代科学的逻辑思辨来了解阿赞德人的巫术，没法真正了解他们 5 的思考方式。于是，温奇认为普里查德并没有处理阿赞德人独特的实质理性。 温奇的反驳引发了20世纪60年代以来的“理性论争”，文化相对论受到空 前强调：每一种文化都有一套独特的知识系统，其中包含了不同的思考方式或者 特殊理性，不能用现代西方科学的思考方式或形式理性作为普遍理性的标准来理 6 解。虽然这样的论点面临着困境 ，但是许烺光1984年出版的《驱逐捣蛋者：魔 法•科学与文化》提供了一位本土学者对本文化的田野调查个案，值得我们思考。 （二）许烺光关于宗教魔法的研究 许烺光既不满意西方人类家将魔法和宗教完全分割开来的做法，又对他们将 7 宗教魔法与实验或科学分数于人类行为的两个范畴的主张不以为然。 他认为弗 雷泽、涂尔干、马林诺夫斯基等学者都将宗教与科学分属于两个不同的范畴，而 这种观点是经不起田野事实的考验。他的结论至今重要的参考意义：人们同时采 用宗教魔法与科学知识的现象并不是因为他们缺乏理性，而是因为人们的行为在 很大程度上受到他们所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