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理学家陆陇其的学术立场与主张.docxVIP

清初理学家陆陇其的学术立场与主张 吕龙琦出生于明朝崇祯三年（1630年），康熙三十一年（1693年）去世。初名龙其,后改为陇其,字稼书,浙江当湖人。据史书记载,他是唐代著名的宰相陆贽的后裔,世居浙江当湖。明代当湖又析出平湖县(即嘉兴府),陆陇其所居之地即归平湖,所以,后来学者称他为“平湖先生”或“当湖先生”。陆陇其曾于康熙九年赐进士出身,又辗转做过知县、监察御史等,死后享陪祀孔庙殊荣,是有清一代惟一陪祀孔庙的儒者。 陆陇其约与张履祥、熊赐履、陆世仪、张烈、刁包诸辈同时,其大部分的生活年代是清政府从初创到巩固政权的时期。在这期间,阶级斗争和民族矛盾的血雨腥风,使清政府认识到要想恢复被农民打乱了的封建制度,重振江河日下的封建纲常,巩固清朝的政治统治,单凭武力镇压是无济于事的,必须寻找一种控制臣民的精神武器。经过长期的比较选择,终于选中了程朱理学。与此同时,明中叶以后,一些士大夫和学者们通过反思学术误国,遂有“尊朱黜王”的倾向。于是,在朝廷的倡导下,一些学者作出了重建程朱理学的努力。这方面的代表人物有不少,如熊赐履、陆陇其、陆世仪等,其中,陆陇其批判王学之激烈,阐扬程朱之不遗余力,在同辈诸贤中显得特别突出。 一、 陆陇其在明学术上对朱学的批判 清军入关,导致朱明王朝的覆灭,这一惨痛而冷酷的现实深深地震撼了那些长期固守着“夷夏之防”的封建士大夫们。他们反省明亡的历史教训,认为明代中后期阳明心学取代程朱理学在思想界占据主导地位,是导致明亡的主要原因。基于这种“王学误国”的认识,他们从不同侧面举起了批判王学的旗帜。 “尊朱黜王”是陆陇其一生的根本宗旨。他认为明代前期的稳定和强盛是由于尊奉程朱理学的缘故,明代后半期的衰败和崩溃,根本原因是由于尊奉阳明心学的缘故。 有宋之兴,程朱大儒继出而正学始明。……其道虽未尽行于宋,而明兴尊而奉之,以为规矩准绳。洪、永、成、弘之间,上非此不认为教,下非此不认为学,天下之言有不程朱者,如怪物焉,不待令而众共弃之,学术正而耳目一,是故朝多纯洁之彦,野皆方正之儒,治化之隆,几比三代,有由然也。(《三鱼堂文集》卷八《周永瞻先生四书断序》) 明之中叶,自阳明氏倡为良知之说。……龙溪、心斋、海门之徒从而衍之,王氏之学遍天下,几认为圣人复起,而古先圣贤下学上达之遗法灭裂无余,学术坏而风俗随之。其弊也至于荡轶礼法。蔑视伦常,天下之人恣睢横肆,不复自安于规矩绳墨之内而百病交作。……至于启、祯之际风俗愈坏,礼义扫地,以至于不可收拾,其所从来非一日矣。故愚认为明之天下不亡于盗寇,不亡于朋党,而亡于学术。学术之坏,所以酿成寇盗,朋党之祸也。(《三鱼堂文集》卷八《学术辨上》) 在这里,陆陇其把学术效果与社会治乱结合起来考察的观点,在当时无疑有一定的进步意义,但把学术的好坏视为社会发展的决定力量和根本原因,则是不科学的。实质上,明王朝治、乱的根本原因不是是否奉行程朱理学,而是地主阶级对广大农民日益加重剥削和压迫,广大人民群众奋起反抗而造成的。 当时,曾有人替王学作辩护,认为不能把明朝的衰亡归咎于阳明学术的风行,并反问:“明之衰可以咎阳明,则宋之衰亦将咎程朱,周之衰亦将咎孔孟?”对此,陆陇其反驳道:“周宋之衰,孔孟程朱之道不行,明之衰,阳明之道行也。”(《三鱼堂文集》卷二《学术辨下》)。这种反驳有些武断,当然显得软弱乏力,不足以服人,然由此亦可看出陆陇其复归程朱的急迫心情。 陆陇其认为,阳明心学所以致明覆灭,主要在于其空疏之弊。他批评阳明“致良知”把封建伦常由外在的“天理”转化为内心的“良知”的做法,实际和佛教的“本来面目”如出一辙,从而流于空疏寂灭,虚化了封建伦常。因此他极力指责阳明心学是以禅之实而托儒之名。“阳明以禅之实而托其儒,其流害固不可胜言矣。然其所以为禅者如之何?曰:明乎心性之辨,则知禅矣,知禅则知阳明矣。”(《三鱼堂文集》卷二《学术辨中》)“故其言曰佛氏本来面目即我门所谓良知”(同上)。他还指出:王学之所以流入空疏,在于其以心为性,名儒实禅。“夫禅者则以知觉为性,而以知觉之发动为心,故彼之所谓性则吾之所谓心也。彼之所谓心则吾之所谓意也。其所以灭彝伦、弃仁义、张皇诡怪,而且放于准绳之外者,皆曰不知有性,而以知觉当之耳。”(同上)总体上看,陆陇其对王学的批判,基本上继承了明中叶以来朱学学者对王学的批评,主要局限于王学对社会所造成的不良后果的描述,未能从理论上击中王学的要害,因而是不深刻的。 基于“尊朱黜王”的学术宗旨,陆陇其对任何调停朱王学之争的做法都极力反对。孙奇逢在《理学宗传》中将陆九渊、王守仁与程朱并列为道统的传人,陆陇其对此十分不满,批评说:“容城有孙奇逢(字钟元)《理学宗传》一书,混朱、陆、阳明而一之。”(《三鱼堂剩言》卷七)“天下学者被他教得不清楚”(同上书卷八)。他在致友人的一封信中写道:“愿高明奋其卫道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