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的美学思想及对中国古代美学的影响.docxVIP

《周易》的美学思想及对中国古代美学的影响

《周易》是中国古代最重要的经典之一，历来为人所重。虽然《周易》的《经》和《传》都不是专讲美学和艺术的,但是其所奠定的思维方式开启了中国美学的东方传统,成为中国传统美学思维的源头活水。宗白华先生指出:“《易经》是儒家经典,包含了宝贵的美学思想。《易经》的许多卦,也富有美学的启发,对于后来艺术思想的发展很有影响。如《易经》有六个字:‘刚健、笃实、辉光’,就代表了我们民族一种很健全的美学思想。六朝刘勰《文心雕龙·情采篇》说:‘是以衣锦襞衣,恶文太章,贲象穷白,贵乎反本。’……这位伟大的文学理论家从易卦里也得到美学思想的启发。所以我也不放弃在这里面探索一下中国古代美学思想。”1可见,《周易》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发端,孕育了中华民族特定的思维方式和审美倾向,对中国古代美学和艺术创作产生了深远、持久的影响。所以,我们应该深入地研究《周易》中蕴含的美学思想,探求中国的艺术精神。贲卦是体现《周易》美学思想的重要一卦,本文在文与质的关系上研究贲卦的美学思想,梳理贲卦美学思想对中国传统建筑的重要符号——斗拱演变历程的影响,探求其对当代中国建筑发展的启示。

一刚柔交错,文不离质

贲卦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的一卦,下离(火)上艮(山)。贲卦由噬嗑卦发展而来。《序卦》说:“嗑者合也,物不可以苟合而已,故受之以贲。贲者,饰也。”“贲”,文饰的意思。《说文解字》曰:“贲,饰也,从贝卉声。”2所以,贲卦主要是讲文饰的一卦。贲卦的卦辞讲:“贲:亨,小利有攸往。”周鼎祚在《周易集注》中引郑玄注:“贲,文饰也。离为日,天文也。艮为石,地文也。天文在下,地文在上,天地二文,相饰成贲者也。卦互体坎艮,艮止于上,坎险于下,夹震在中,故不利大行,小有所之,则可矣。”3这说明适当的文饰是必要的,是“亨”。但文饰只可能为“小利”,故文不可盛质。

贲卦《彖传》讲:“贲,亨,柔来而文刚,故亨;分刚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往。”贲卦下卦“六二之柔自上来与下刚相杂”4,这就是贲卦《彖》说的“柔来而文刚”。“离”以二刚爻为质,一柔爻为文,质刚以柔为文饰,朱熹在《周易本义》注:“阳得阴助,而离明于内,故为‘亨’”5。同理,贲卦上卦“分(内卦一)阳刚上来与阴柔相杂”6,这就是贲卦《彖》说的“分刚上而文柔”。“艮”以二柔爻为质,一刚爻为文,质柔以刚为文饰,只能“小利有攸往”。所以“‘贲亨’者,以柔来文刚而得亨通,故曰‘贲亨’也。‘小利有攸往’者,以刚上文柔,不得中正,故不能大有所往,故云‘小利有攸往’也”。7从卦爻结构看,贲卦的刚爻与柔爻总体上象征着文与质密切结合、相互文饰的关系。8《彖传》还讲:“(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在这里,天文、文明、人文、文化集中出现在《彖传》里,充分地强调了“文”的重要性。朱熹在《周易本义》注:“刚柔之交,自然之象,故曰天文。”9即程颐在《伊川易传》所讲的“天文,谓日月星辰之错列,寒暑阴阳之代变。”10天象是阳阴并陈,阳阴迭运,刚柔交错以成文。从卦象上看,离为火,为日,其文为明,故称文明。人文指“人之道”,即社会之制度文化教育等。11贲卦由离、艮相叠而成,离为文明,艮为止,人文既有光辉灿烂的文明,又有所“止”的特征,按照儒家文质观点,一切文饰止于礼义、止于至善的价值目标。由此可见,有质则有文,质是文内在的本质,文是质外在的形式,此二者密切结合,内外一体,不可分离,即程颐在《伊川易传》所讲的“物有饰而后能亨,故曰:‘无本不立,无文不行。’有实而加以饰,则可以亨矣。”12故朱熹说“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极言贲道之大也”13。

贲卦的每一爻辞都是在讨论“贲饰”。初九“贲其趾”,朴素无文而表现质朴美;六二“贲其须”,文不离质而“与上兴也”;九三“贲如濡如”,所谓“贲如濡如”意谓贲饰之文彩华丽鲜艳,润泽充盈,这是一种文饰极盛,达于顶点的浓妆之美。九三爻处在两个阴爻之间,下比于六二,上比于六四。一个刚爻同时受到两个柔爻的文饰,可以说是上下文饰,文饰过分,出现了文盛灭质的危险。是继续贲饰任其灭亡,还是改变发展的方向?在两端难定的情况下,六四“贲如皤如”给出了答案:“从大处看,六四是贲之六四,处在贲的时代,它理应‘贲如’,重视文饰。从细处看,六四处在离明之外,艮止之始,正是由文返质的时候,它的处境决定它素以为绚。两种意向犹疑不定,最终它走向了‘皤如’。”14六四又与初九的刚爻正应,有崇质返素之心,走向“皤如”又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