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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与偏见》揭示的女性教育缺失

近30年来，对简·奥斯汀的名著《傲慢与偏见》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女性意识和女性教育方面。前者着眼于女性独立意识、女性主义立场等方面。后者认为奥斯汀“相信教育的重要作用”[1]24，并重视女性的心智教育[2]。此外，莫那翰[3]、威尔逊[4]和龚龑[5]等国内外学者都提到奥斯汀与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在教育观上的相通之处，但并未从理论上进一步挖掘、分析这部小说。笔者赞同黄梅在回顾奥斯汀研究时所说，“聚焦于女性问题的讨论今后应有进一步深化和拓展的空间”[6]。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1759—1797)是19世纪英国著名的女性思想家、哲学家和西方女权主义先驱，本文试从她的女性教育思想来全方位解析该小说，力求从经典的理论视角审视维多利亚时代的女性教育弊端，从而为当今的女性教育提供借鉴意义。

一、女性教育的功利性

沃斯通克拉夫特曾说：“现在妇女所受的教育几乎不配称之为教育，因为她们在重要的青春时期所获得的那一点知识仅仅是有关才艺方面的，而且是没有根底的才艺[7]219。工业革命后，18世纪末的英国上层阶级已形成了有关理想女性教育的共识，即“受过知识训练，并愿意将生命部分奉献给取悦丈夫、提供他友谊及伴侣关系，部分奉献给监督佣人、管理家务，部分奉献给教养小孩”[8]。培养悠闲的“家庭天使”成为中产阶级女性追逐的时尚。所以说，维多利亚时期的女性教育是功利性的，主要是训练女性成为淑女，为寻找理想的婚姻做准备。而这恰恰是沃斯通克拉夫特所抨击的。

《傲慢与偏见》笔下的女性，音乐、舞蹈、读书似乎样样都会，而这些都体现了女性教育的功利性。

首先，舞蹈作为交际技能被无限放大。《傲慢与偏见》中的“舞蹈”处处隐喻着女性寻找婚姻的变相相亲市场。伊丽莎白和达西这对伉俪的会面几次都设在舞会上。第一次在奈瑟佩尔德庄园的舞会上，“喜欢跳舞是谈情说爱的一个重要步骤”[9]9。班纳特太太在舞会结束后对于彬格莱先生跟谁跳舞以及跳了多少支舞念叨不停：“当简走下舞池的时候，他显然对她非常着迷了。他立刻打听她的名字，托人介绍，然后邀她跳下一支曲子。他第三支曲子是跟金小姐跳……第六场是跟丽萃跳。”[9]12依她看来，被邀跳舞越多，离婚姻越近。此外，尽管达西认为跳舞在低等社会里也很风行，但却被伊丽莎白认为是婚姻的考虑因素。因为柯林斯与她共舞时所展现的笨拙舞技让她否定了这个婚姻伴侣。可见当时的女性极看重舞蹈的社交地位和意义。

其次，音乐作为修养技能成为社交工具。小说中多次提到“唱歌”和“弹钢琴”，在第三十一章有一个对音乐热烈讨论的描写。其中凯瑟琳夫人负责点评众女性的音乐造诣，声称“如果我以前系统地学过音乐，我现在应该是一个伟大的音乐家了。”[9]159安妮对音乐的鉴赏能力好，但她身体不好，用凯瑟琳夫人的话“如果身体条件允许的话，她也能一样出色。”[9]159达西小姐勤于练习钢琴，结果也卓有成效，但音乐对她来说只是个人的休闲与慰藉。伊丽莎白因为钢琴指法练习不够，所以不熟练。就连嗓音条件不好的玛丽也要在众人面前献唱出丑，她所展示出的不仅仅是一个并不讨喜的自学者形象，而且也是一个以社交来树立形象进而择偶的女性。这一章节揭露当时的女性对音乐其实并不“专业”，更多的是为了社交的目的。

第三，阅读作为学习技能被视为身份的象征。小说中一直对达西有好感的彬格莱小姐装腔作势地读书。她之所以选择拿起一本书，只是因为那是达西先生正在读的书目的第二卷。并且她很快开始打哈欠，把书扔到一边，开始在房间里寻觅一些有意思的东西。玛丽，这个对自己所作所为毫无判断力的人，花费了大量无意义的时间抄写摘要，而且无法说出一些非常通情达理的话来。《傲慢与偏见》中的女性喜欢阅读，也视阅读为尊贵的中产阶级甚至贵族阶级的标志。但因为她们未受过思想教育，未曾树立过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她们的阅读就显得徒劳而无意义。沃斯通克拉夫特认为，“小说、音乐、诗歌和献殷勤都会使女人成为感性动物，因此她们在培养才艺的时候，就会塑造出这样的性格。这些才艺是她们的社会地位促使其获得的唯一进步。这种被过分强调的多愁善感，自然会不利于心灵其他方面能力的发展，而且妨碍了智力控制一切。一个有理性的人要想有利于人，或者满足于自己的地位，其智力必须要取得这种地位。因为自然告诉我们，随着生命的发展，运用理智是能够克制情欲的唯一方法。”[10]58-59

二、母性教育的错位

沃斯通克拉夫特认为，对于女孩而言最好的教师是她的母亲。她曾经告诫革命者：“如果要教育小孩理解真正的爱国主义原则，那么她们的母亲必须是一个爱国主义者。”[11]另外，她强调母性是女性的天职(naturalrole)，教育的目的是使她们能够真正履行贤妻良母(maternity)的社会职责。《傲慢与偏见》中班纳特家的五位小姐之所以在社交活动中困难重重，与她们所处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