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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虎涛，胡乐明：不确定性、信息生产与数字经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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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确定性、信息生产与数字经济发展杨虎涛，胡乐明

［摘要］信息的功能在于克服不确定性，数字经济的发展体现了通过信息克服不确定性以优化经济效率的技术—经济进路。工业革命以来，工业生产依次经历了机械化、机电化、电子化和光电化四个阶段，对信息的使用也从封装简单指令性信息、集成化、模块化发展到当前以数字化、智能化、全时空、多主体为特征的“数据+连接”信息生产体系。在这一过程中，企业内分工不确定性的消减与社会分工不确定性增加的矛盾，构成企业不断扩展信息生产体系边界的动力，对信息的使用也逐步从对单个机器设备、机器体系的指令封装，发展为涵盖生产过程和交易过程的多主体“数据+连接”的体系。以大数据、云计算和5G等新一代数字技术为代表的数字经济的本质，是通过“数据+连接”方式建立一个将数据从资源转换为信息的信息生产体系，在更大的时空范围和更广泛的经济主体间消减经济活动的不确定性。

［关键词］数字经济；信息生产体系；数据连接；不确定性

［中图分类号］F42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480X（2023）04-0024-18

DOI:10.19581/ki.ciejournal.2023.04.001

一、引言

信息通信技术（ICT）革命深刻地改变了经济活动的内容和生产组织的方式。在经历了计算机化（Computerization）、互联网化（Internetization）之后，数字技术正处在多领域集中爆发期，随着人工智能、5G和物联网等多种技术的广泛运用，数字经济的发展已进入万物互联的数字化和智能化时代。数字技术在进一步改变生产组织方式的同时，也对理论研究和政策制定提出了新的挑战。要尽可能缓解理论和政策的滞后，不仅需要分析数字经济已经呈现的代表性现象，例如，数据要素的配置机制和平台治理等，而且需要从“为何会有数字经济”这一层次上分析数字技术发展的动因及其影响，从而系统把握数字技术的发展趋势，在复杂的数字技术体系中抓住关键变量。为此，有必要从技术范式的角度出发，探究数字经济发展的底层逻辑。

技术范式可以定义为解决所选择的技术经济问题的一种模式，这些解决问题的方法立足于自然科学的原理（G.多西等，1992）。作为孕育技术—经济范式理论的元理论，技术范式理论有别于技术—经济范式理论的一个关键之处就在于，认为技术变迁既不完全内生于经济社会系统，也不是完全外生的。经济—制度—技术之间是一种协同演化关系，在受到其他系统影响的同时，每一个系统

［收稿日期］2022-10-12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数字经济推动高质量发展的政治经济学研究”（批准号20AJL004）。［作者简介］杨虎涛，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经济学院特聘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教授，经济学博士；胡乐明，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经济学院特聘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经济学博士。通讯作者：胡乐明，电子邮箱：hlmdx@。感谢匿名评审专家和编辑部的宝贵意见，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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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都有自己独立运作的规则，由此才出现了三者之间的协调和脱耦。在G.多西看来，无论经济系统对技术进步速度和方向的影响有多么强大，技术变迁的模式也不能被认为是完全内生的。尽管有强大的经济诱因，技术仍然保持着自身的规则和动力，这些规则和动力约束着技术发展的方向。新的技术范式反映了科学进步、制度因素和经济机制三者之间复杂的相互作用，后两者的作用仅仅是“聚焦和选择”，而前者则提供了技术发展的可能新方向和空间。从这一意义而言，对数字经济的分析，不可避免地要触及G.多西所指的技术体制或科技进步因素，才能更为系统地回答数字技术为何发生发展、数字经济为何呈现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网络化的发展路径这类问题。正如阿维·古德法布等人在《数字经济的经济学分析》一书序言中所指出的那样，“数字经济学研究的突出之处在于对数字技术所起作用的理解”（阿维·古德法布等，2021）。

但是，关注技术进步中技术本身或科技因素，并不意味着将数字经济分析切换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