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史”与“小历史”的纠葛--本事重构视野下的《三里湾》.pdfVIP

文学史研究

“大历史”与“小历史”的纠葛

——本事重构视野下的《三里湾》

张均

内容提要：《三里湾》主要根据赵树理1952年在平顺县川底村参加农业合作化的亲身经历撰写。但对

读小说内外，不难发现此小说对本事材料的择取有“买椟还珠”之憾，在其背后则是作家对社会主义

的理解仅得“形似”而不能兼得其“精神姿制”。这使《三里湾》难以进入1950—1970年代优秀文艺

作品的行列。不过，它对于农民实利主义的精细刻画，对于乡村“皱褶”的呈现，仍给“短20世纪”

中国留下一份“大历史”与“小历史”彼此博弈、相互承认的珍贵记录。

关键词：《三里湾》赵树理大历史小历史

关于《三里湾》（通俗读物出版社1955年版）考的问题：《三里湾》究竟如何处理“大历史”与

和赵树理，学界研究颇多，且多会涉及普遍性与特“小历史”之关联，其成效又当如何估价？所幸，

殊性、大历史（History）与小历史（histories）之《三里湾》系据真实人事撰成，可以提供必要材料

关系。①不过，也历来多存分歧，“在一些评论家支撑。据赵树理自述：“一九五二年秋冬间，我为

的眼中，赵树理不过是一个‘土’得掉渣的农民作着了解农业生产合作社，曾到山西平顺县川底村住

家，另一些评论者则可能认为，正是这种‘土’本了三个多月。”④且“《三里湾》一出版，赵树理

身却是极为现代的产物”②。其间贺桂梅有与众不就给郭玉恩送来八本。川底社员一看这本书，真

同的判断，如认为与《创业史》《山乡巨变》之村是高兴极了。人人争着看书，个个奔走相告。这

庄/国家“同构叙述”不同，《三里湾》中的村庄个说：‘书里的金生，就象咱村的郭玉恩。’那个

却“有相对稳定的秩序与传统”，“它以自身的说：‘把德考和连巧搞恋爱的事也写进去了’”。⑤

传统为基点消化、包容乃至重构了现代国家的理当然，《三里湾》以川底村为主要原型，并不意味着

想”，“凸显的是一种在包容内在差异性的前提下小说会限于一村一庄之摹写，而必然存在必要的实录

重塑现代国家的可能性”③。这些分歧带来耐人思与改写。这些本事改写与艺术转换材料，可为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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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代文学研究2024年第1期

考察其“大历史”与“小历史”之关联提供极佳的一是深耕畜力不够，买好牲口单个农民没资

切口。金；二是增施肥料，单户农民买不起羊群（当

地农民主要用羊粪做肥料）；三是互助组集体

一、仅“得形似”的“大历史”劳动，剩余劳动力个人副业生产不好调配；

四是各家土地太零散，不能因地制宜；五是个

《三里湾》所记，虽源于1952年秋冬之际川底体买大农具不经济；六是大的土地改造不能进

村具体实事，但其所欲思考者，却是“大历史”层行。基于这六点考虑，老互助组组长都感觉长

面中国农村“往哪里去”的重大问题。当时，对治地委王谦书记示范农业生产合作化的报告，

于中国农村是否要走合作化道路，东北、山西等讲得清楚、得劲，感觉自己要睡觉，送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