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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学研究2000年第5期

弗兰克与社会科学建构的全球视野

刘玉能

Abstract:ThisarticleisacriticalstudyonA.G.Franksmethodologyforworld-

systemstudy.Itincludesfourparts:Franksdependencytheoryanditsproblems,

FrankscritiquesofEurocentricsocialtheories,Franksmethodologyonrestructuring

globaltheoryandsomeremarks.TheauthorbelievesthatFranksrecentthoughtswill

beofbenefittorebuildingtheopensocialsciencestowardallnations.

弗兰克(AndreGunderFrank)长期致力于揭露各种流行社会理论的欧洲/西方中心主义

真面目,构建一种反映人类社会大家庭真实面貌的社会科学和社会理论。本世纪60年代后

期,当“现代化理论”之旗正在社会发展领域上空猎猎飘扬时,他根据自己在拉美国家的实地观

察,提出依附理论,向“现代化理论”挑战,将社会发展研究推向一个新的阶段。30多年后,正

当人们高谈阔论“全球化”之际,弗兰克又于1998年推出《白银资本———重视经济全球化中的

东方》(弗兰克,1998/2000)一书,将自己近十几年来对于全球体系的研究成果综合成一个系统

的体系。这部著作既是对全球经济社会体系研究的推进,又是对包括他本人曾倡导的依附理

论在内的关于现代社会尤其是世界体系的各种社会理论观念的系统的颠覆和清算。弗兰克指

出现有的一切社会理论实质上都是欧洲/西方中心论,要想对世界体系有一个全面的科学认

识,就必须彻底摈弃这些形形色色的欧洲/西方中心论,代之以彻底的全球视野,并以此构建符

合世界历史本来面目的真正的社会科学。为此,他就如何进行世界体系研究提出了一整套研

究框架,并依此对1400-1800年的世界体系史作了系统的研究。本文不准备全面介绍弗兰克

关于世界体系研究的所有成果,而只就他关于如何研究世界体系的方法论思想作一些分析和

评论,希望对于当前的“全球化”讨论有所帮助。

原先的弗兰克:以欧洲为中心的依附理论

二战以后,随着一系列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的相继独立,对不发达国家及其发展路径选

择的研究开始成为国际社会科学界普遍关注的话题。社会科学为此而产生的第一期成果就是

“现代化理论”。以美国社会学家M.利维,W.穆尔,D.勒纳,R.贝拉,D.阿普特和以色列社

会学家艾森斯塔德为代表的“现代化理论”,用西方社会学观点来解释不发达国家的社会现实。

他们沿袭西方社会学的知识传统把社会发展过程二分为对立的传统—现代、特殊主义—普遍

主义两个类型,认为现代化就是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变。“现代化理论”归纳出来的所

有现代化特征都是从西方现代化历史实践中概括出来的,而且是经过西方社会学家“提炼”过

的一种“理想类型”。这种“理想类型”不仅非西方的不发达社会难以达到,就是西方发达社会

本身也不可能完全与它吻合。因此,运用这样一种“理想类型”作为检验尺度到非西方社会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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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去寻找有没有这些“现代化特征”以及这些社会与这种“理想类型”有多大差距,以此来解释

这些社会不发达的原因,这种研究方法的合理性是令人怀疑的,但是最初人们却对此深信不

疑。一直到本世纪60年代后期,弗兰克等学者才站出来跟它叫板。弗兰克这一时期的主要著

作有《资本主义与拉丁美洲的不发达》(1967)、《拉丁美洲:不发达或革命》(1969)。

弗兰克(以及稍后的美国社会学家F.卡多索、埃及经济学家S.阿明等)认为,“现代化理

论”的传统与现代的二分法忽视了不同国家的具体历史条件和过程,掩盖了在资本主义经济秩

序内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