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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市2024—2024学年高一语文上学期期末调研试题

一、现代文阅读

（一）现代文阅读Ⅰ（命题人：张凡）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材料一：

《红楼梦》是一部宏大的小说，在叙事上采纳了曲折复义的表达方式，明确说小说故事是假语存（贾雨村）、真事隐（甄士隐），在真假、有无、虚实之间，《红楼梦》中有大量的艺术空白点，也就是“不写之写”。

“不写之写”应当主要从美学修辞学上来理解，而不是从索隐或随意联想的角度来理解。缺憾的是，“不写之写”大多数状况被属于历史学范畴的考证或非文学立场的索隐派所覆盖。一部艺术作品，所能写到的东西相对于无始无终、汹涌澎湃的生活来讲总是有限的。也就是说，“不写之写”在“写”和“不写”之间有一个辩证关系。对于作家来说，“写”什么是值得反复斟酌和推敲的，“写”是主要的，是呈现给广阔读者和观众的，是他们能够干脆感知和认知的，是干脆诉诸读者直觉阅历的。至于“不写”，则属于并不完全由作家掌控的部分，由“写”唤起人们对“不写”感知、认知，这对作家来说不是一个轻而易举的技能，对阅读来说不是轻易能获得的效果。

那么作家和作品中的“不写之写”原委该怎么理解？作家的“不写之写”，应当是服务于其艺术目的的或者肯定的艺术目的的。作家通过作品写出来的东西，虽然是局部的，但可以意识到它的整体，这才是“不写之写”。换言之，是有限与无限的统一，是确定性和不确定性的统一，而并不是全部的空白、笔触不到的都叫“不写之写”，不是在阅读过程中随意生发、随意联想到的内容都是“不写之写”。

从《红楼梦》的文本举例，如第三十五回宝玉与薛宝钗丫鬟莺儿的对话。莺儿笑道：“你还不知道，我们姑娘有几样世上的人没有的好处呢，模样儿还在次。”宝玉见莺儿娇憨宛转，语笑如痴，早不胜其情了，那更提起宝钗来！便问道：“好处在哪里？好姐姐，细细告知我听。”莺儿笑道：“我告知你，你可不许又告知她去。”宝玉笑道：“这个自然的。”正说着，只听外头说道：“怎么这样静静静的！”二人回头看时，不是别人，正是宝钗来了。既然这个隐私是莺儿不能告知宝钗的，此时在莺儿和宝玉对话时当事人宝钗闯了进来，莺儿当然不能当着宝钗的面给宝玉说了，况且是隐私呢。薛宝钗原委有什么别人都没有的好处，读者也就无法知道了。这个“不写之写”，是永无干脆答案的。不是宝玉以后没有机会再向莺儿求证求解，而是作者“不写”了。

“不写”使文本具有了开放性，使我们可以凭借自己的阅历来丰富和确认，在阅读理解中让薛宝钗的性格丰富起来。而《红楼梦》的叙述又是具有文本的自足性、自洽性的，作家“写”了很多，“写”又限定了我们的理解和联想。薛宝钗有世上人少有的好处，作家为了让你关注、揣摩他的艺术描写，从设置悬念和激发阅读动力与爱好来说，也是不会轻易干脆告知你的。急于求解问题的答案有，也没有，莺儿接下来要说的成为了文本的“空白点”，这就是“不写之写”的妙处。

这样的“不写之写”，构成了文本理解的不确定性，但具有理解的合理性。因为这些不写之写，是读者可以依据上下文，依据对人物一贯的性格、行为逻辑、情感取向推想到的，但又不能完全说明白，不能完全“意于言表”，从而使艺术具有含蓄隽永、味之无穷的韵致和品行。

（摘编自孙伟科《〈红楼梦〉中的“不写之写”》）

材料二：

空白是中国画构图中处理黑白关系的主要手段。在《红楼梦》的画家笔法中，空白是被常常运用的一种。曹雪芹曾通过薛宝钗之口表达了他对绘画创作的见解。但作为一个精通绘画的作家，曹雪芹“自觉引进绘画技法”来进行《红楼梦》的创作，从而使其“不仅绘景、状物在妙合画理，而且写人、叙事也往往默运画学神髓，融入丹青技法”。他在作品中就特别留意这种空白手法的运用，时常在《红楼梦》中留有空白。

《红楼梦》中制造空白的手法，除了语言、情节的省略及“不写之写”等以外，还利用“冲突”制造空白，创建出朦胧、模糊的艺术意境，从而增加了小说的空灵之美。例如：宝玉酒醉后要撵李奶妈，但被袭人劝住了，并没有撵，而李奶妈却说宝玉撵了茜雪。这看起来相冲突，但实际是另起了头绪，是将茜雪“出去”的一段情节通过“冲突”制造了空白，使读者可随意驰骋自己的想象去推想这其中的缘由。张爱玲就认为茜雪是“负气走的”，对此，倒是脂砚斋颇能理解作者的原意，他说：“照应前文，又用一‘撵’字，屈杀宝玉。然在李媪心中口中毕肖。”可见，作者笔法真是高妙，既塑造了茜雪形象，又刻画了李奶妈形象，可谓“一石二鸟”。

这正是空白的妙处。因为像这样的情节若实写了，不但简洁使笔墨轻重不均，冲淡主调色调，而且还使情节受到了限制，显得死板不活。而这里运用以虚写实、计白当黑的空白艺术手法，则使有限的画面中生出无限烟波，创建了烟云模糊的意境，增加了小说的空灵之美。若通部中万万件微小之事俱备，《石头记》真亦太觉死板矣。

（摘编自曹金钟《“冲突”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