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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P村教育40年：
改革的逻辑和未预期效应
张玉林
内容提要从1977年的拨乱反正、1985年的分级办学，到新世纪的“以县为主”和学校大撤并，中国乡村
的办学制度在四十年间经历了三次改革，追求的分别是乡村教育的正规性、“发挥人民群众办学的积极性”，
以及办学效益和规模效应。由于改革的逻辑本身存在漏洞，政府间关系的事权一财权严重失衡，以及其他制
度环境的联动作用，三次改革都带来了很大的未预期效应：首先是减少了教育机会供给，随后是加大了农民负
担和城乡教育差距，最后是将乡村学校直接夺走、形成对乡村人口和资金的双重虹吸效应，加剧了乡村的凋敝
和城市对乡村的剥夺性。
关键词乡村教育分级办学以县为主教育城镇化城乡关系
历了三个阶段和两种办学制度，包括1977开始的
问题和方法
“拨乱反正”阶段，1985-2000年的“分级办学、以
中国的乡村教育问题是乡村问题的重要组成乡为主”阶段，以及2001年延续至今的“以县为
部分，也是理解国家一农民关系和城乡关系的重主”阶段。在三个阶段中，改革的理念、主导性逻
要切人点。这是因为，在这个实行城乡分割制度辑、经费分担的划定和实际效果都并不相同，后两
和城乡差距过大的二元社会中，当教育的普及成次改革则建立了两种责任主体和社会效应差异很
为国家“现代化”的重要内容和途径，作为短板的大的办学制度，对乡村教育和乡村社会产生了深
乡村教育能否达到预期具有至关重要性。而乡村远影响。
地区学校的设置和办学经费的出处，既体现了国作为一项回顾性的研究，本文的论述主要依
家（或政府）与农民之间的责任分担状况，也决定据对已有文献的归纳与整合。其中，对第一、第二
着乡间少年儿童的受教育机会和教育者的境遇，阶段的梳理主要源于本人早期关于分级办学制度
进而影响到乡村的经济和社会，乃至于乡村整体和城乡教育差距、乡村教育贫困的研究®，并结合
的。新近发现的史料，凸显改革的政策话语及其内含
有鉴于此，本文将从乡村社会和国家一农民的逻辑缺陷；对第三阶段的考察将在参考学术界
关系、城乡关系的角度，循着基础教育改革的历史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吸收更多的典型案例资料
脉络，回顾40年来乡村教育的演变历程，揭示改(主要来自官方文件、官员的叙说和新闻报道，以
革的未预期效应。大致说来，这一领域的改革经及我本人的调查所获），力求对大规模的乡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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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乡村教育40年:改革的逻辑和未预期效应
校撤并和教育城镇化现象进行更系统的呈现和深的不利影响：在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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