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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靡人生[蒹葭]

要我怎么说，它不是一条完整地呈现在你眼前的曲折的河流，在某些地方，

它有突然的转弯，不见，又在另一个地方突兀在地再现，久久的徘徊，甚至凝

滞不前。

那一段靡靡人生，跳跃或者迂回，停顿或者空白，只有时间，穿破所有的元

素，一往无前。于是，今年是2003年3月6日，距离我们在学校后上坡上共

同抽完一包茶花的时间正好是301天。

一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这是茶花烟盒上的句子。像一条细细的触角，柔

软而温暖。白色的烟盒上是一支新红的花蕾，微微凸起。用指肚轻轻地抚摩它，心

里就会荡起小小的波澜。

那个下午，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从前，现在和将来，什么也没有提起。所有

的难过，怨恨，争执，无尽的委屈都了，只有淡蓝色的烟雾，在空气里安静的

袅绕。我们对着一棵树抽烟，一棵有坚硬针形叶子的树，有着沉重的旧的绿色，还

有风，从山那边吹过来，不停地吹啊吹。

二

认识的时候我十九岁。他和我一样大。那个初夏的晚上，他坐在高高的

天桥上唱一支歌。冲出城市/空空荡荡/大路朝天/没有翅膀/眼里没谁/一片光亮/双

腿夹着/赶路匆忙/烟消云散/和平景象/灰飞烟灭/全是思想/叫或不叫/都太荒唐

/疼痛短促如死/道路漫长/天不怨老/地长出/还在对着/生长/天空

的飞鸟它向我张望/它只感到冷暖/没有重量/

很久以后，我知道了那首歌叫做冷暖自知。

我站在他旁边，靠着冰凉发地散发出铁锈气息的栏杆，望着远远近近的灯

起落落，明明灭灭，像从天空中倾泻下来的。一直泻进我心里去了。

他一直唱，一直大声地唱，冲出城市/空空荡荡/大路朝天/没有翅膀/眼泪温

暖/天气再凉/归宿是否是你的目光/

最后，他唱累了，站起来转过身，低下头望着我，苛苛，谢谢你听我唱歌。

如果哪天你爱上了我，记得告诉我。哪天不爱了，也记得告诉我。我爱上你了，苍

天在上，我们今晚离它那么近。然后是迅速而坚决的转身。一只萤火虫从我肩头飞

出去，飞到他前面去了。

一周前法律基础重修考试上，他坐在我左边，有着一头倔强的长头发，他侧

过来看我的卷子。名字真拗口，他说，我要怎么叫你，我要叫你苛苛。苛苛，我就

这样叫你。我望着他，一脸的茫然。半个小时后，他把空白的卷子交了上去。从门

外，楼道里响起一阵狂的奔跑声。

同样狂的奔跑声在天桥上回响，高高的天桥，寂寞的天桥，无数的萤火虫

在飞舞在歌唱。

三

谁说那盏微弱灯火/是萤火虫在闪烁/谁约过谁去看/这一场/忽灭忽明的

/剩下的梦想不断的做/上升的气球不断的破/别难过/别难过/没/有结果

/我和小沉都喜欢那个吟唱再见萤火虫的女人，的嗓音里释放出绚烂的

色彩，关于一些与爱无关的。

，我们把歌都写成故事，小沉在桌子那头轻轻地说，或者开始或

者结束。

小沉是我相依为命的朋友，在这个荒寒的学校。我们都是不喜欢四处行走的

段大段的时间我们躲在房间里听唱片，看书或者写字。我们坐在从教室偷回

来的椅子上，一人占据桌子的一头。音乐在封闭的空间里来回流淌，阳光透过宽阔

的玻璃窗，洒在我们软软的头发上。我们有着一样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