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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沙子的奇遇

阳光炙烤着金色沙滩，我蜷缩在沙堆缝隙里，听着潮汐规律的呼吸。远处孩童嬉闹声裹着咸腥海风飘来，忽而狂风骤起，裹挟着我和同伴腾空而起。失重感让身体紧绷，眼前掠过贝壳碎片折射的七彩光斑，下一秒便坠入潮湿幽暗的深渊。

母蚌的腔体像灌满胶水的密室，腥咸液体渗入每道棱角。同伴们惊慌失措地撞击着蚌肉，我却被柔软组织推挤到深处。黏稠分泌物昼夜不停包裹身躯，起初如万千蚂蚁啃噬，后来竟生出奇异的温热。不知经历多少次潮涨潮落，某日体内忽然涌起珍珠质的光泽，粗糙表皮逐渐圆润如满月。

当渔人撬开蚌壳时，阳光像碎钻洒在珠面上。曾经扎人的棱角化作温润弧度，海蓝色光晕在表层流转。工匠将我嵌进天鹅绒礼盒时，听见贵妇人赞叹：“这颗南洋珠的光泽像封存了整片星空。”展览厅射灯下，我望见玻璃反光里陌生的自己——不再是任人践踏的沙砾，而是承载着大海呼吸的艺术品。

货轮穿越赤道那年，佩戴我的女孩在甲板上写生。她笔尖摩挲画纸的沙沙声，让我想起旧日海风掠过沙滩的韵律。直到某天项链意外断裂，我滚落进马达加斯加海域，重新沉入温暖洋流。珊瑚虫正将躯体覆盖上来，新一轮蜕变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