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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画画的哥哥

夏日的蝉鸣在窗外喧嚣，哥哥总爱盘腿坐在飘窗上画画。阳光透过纱帘洒在他微卷的睫毛上，颜料星星点点沾在浅蓝色的衣领上，像散落的星辰。他的手指纤长，握笔时骨节分明，素描本里藏着另一个世界。

那本深褐色的速写本总跟着他。去年暑假暴雨天，他蹲在楼道口画屋檐下的积水，笔触像春天的溪水般灵动。水珠从生锈的铁管坠落，在他的画纸上溅成银色的弧线，潮湿的苔藓在铅笔阴影里舒展开脉络。他教我调色时说：灰色不是黑白相加，是朝霞褪去时的叹息。后来我在他的画室发现整整一面墙的练习稿——枯萎的鸢尾、裂开的石榴、外婆织毛衣时弯曲的脊背，每幅画都标注着日期和光线角度。

最震撼的是他给流浪猫煤球作的肖像。那天煤球蜷在车库角落舔伤口，哥哥连续三天带着猫粮和画板蹲守。炭笔在粗纹纸上沙沙作响，他捕捉到煤球警惕竖起的耳朵、琥珀色瞳孔里破碎的光，还有那道结痂的伤痕。当这幅画在校园艺术节展出时，教导主任误以为是黑白照片，指尖触碰纸面才惊呼出声。

哥哥的画具箱总弥漫着松节油的气息，混合着窗外玉兰花的甜香。有时颜料沾染他腕间的血管，仿佛血液里也奔涌着色彩。他说要考美院的那天，我看见晚霞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支永不枯萎的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