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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的补课班》

指针滑向七点三十分，书包带勒进肩膀的瞬间，电梯镜面映出我蓬乱的发梢。数学卷子第三题的函数图像在晨雾里扭曲成蛇形，粉笔灰混着速溶咖啡的焦苦味涌进鼻腔。补课教室的吊扇在头顶打摆子，老张的三角板“啪”地敲在黑板，粉笔灰簌簌落在前排男生的后颈上，像撒了层细雪。

“万佳瑞！椭圆方程参数给我写十遍！”老张的吼声炸开时，我正在草稿纸上画扭曲的坐标系。邻桌小美忽然戳我手肘，半块巧克力从她袖口滑落，锡纸的反光晃得人眼晕。后排男生用笔帽捅我脊梁骨，压低嗓子问：“第三题辅助线到底添哪？”窗外的麻雀扑棱棱掠过防盗网，翅膀剪碎了落在课桌上的光斑。

午后阳光斜射进英语教室，空调出风口结着灰褐色蛛网。李老师的高跟鞋敲击地砖的节奏像定时炸弹，粉红指甲油剥落的食指突然戳向投影幕布。“现在完成时结构——”我的眼皮被瞌睡虫粘住刹那，半截粉笔头划出抛物线，精准击中额角。前排男生憋笑的肩膀在颤抖，我盯着幻灯片上扭曲的字母，舌尖尝到铁锈味的血丝。

走廊声控灯次第亮起时，我数着台阶缝隙里干枯的樟树籽。补课机构玻璃门映出霓虹灯破碎的光，像被函数图像切割的彩虹糖。书包侧面网兜里，没吃完的夹心饼干已经碎成渣，在夜色里泛着冷白的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