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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省邢台市2024-2025学年高一下学期期末语文试题

一、现代文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材料一：

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创造了两个鲜明而有对比的世界：大观园的世界和大观园以外的世界。作者用各种不同的象征告诉我们这两个世界的区别何在。譬如说，“清”与“浊”，“假”与“真”等。可以说，这两个世界是贯穿全书的一条最重要的线索。

如果说大观园是曹雪芹虚构的一个理想世界，则会引发读者一个重要疑问：那“太虚幻境”在小说中是作者创作的第几个世界呢？其实，太虚幻境可以说是梦幻之境，大观园是太虚幻境的人间投影，这两个世界是叠合的。且看第五回：宝玉随秦可卿“至一所在。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这个所在其实就是后来的大观园。怎样证明呢？就风景而言，宝玉随贾政入大观园，行至沁芳亭一带所见之景就是“朱栏白石，绿树清溪”这八个字的放大；就心情而言，小说后续交代：“且说宝玉自进花园以来，心满意足，再无别项可生贪求之心。”作者再三点醒我们大观园不是现实，而是理想，更准确地说，虽然曹雪芹创造了大观园这片理想中的净土，但他深刻地意识到这片净土与现实世界是密切切地纠缠在一起的。作者清楚地叙述了大观园的建造：园子的基址是“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再看：“先令匠人拆宁府会芳园墙垣楼阁，直接入荣府东大院中。”大观园的基址主要是由两处旧园合成的；宁府的会芳园和贾赦住的荣府旧园。作者细说大观园的来历是要特别提醒我们，这两所旧园子里面是藏着重要消息的。什么消息呢？作者在第四十六回专章声讨荣府主人贾赦，详写有关他和鸳鸯的事；再看会芳园，这个舞台发生过多件事，其中就有贾瑞贪恋凤姐，殒命相思局的事。

《红楼梦》的理想世界是建筑在肮脏的现实世界基础之上的，两个世界形成强烈对比。大观园里的人物对两个世界的态度能否证实我的观察呢？第二十三回那个落红成阵的春日，黛玉对宝玉说：“撂在水里不好。你看这里的水干净，只一流出去，有人家的地方脏的臭的混倒，仍旧把花遭塌了。”作者借“黛玉葬花”开宗明义地点明了《红楼梦》两个世界的分野。

我强调两个世界鲜明对照，有必要解答一个问题：大观园中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干净？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需要交代，即傻大姐误拾香囊的故事。这个故事看似和我所谓大观园是清净理想世界说最为矛盾，但细加分析，正合乎我两个世界的理论。这个香囊当然是司棋和她表弟潘又安在园中幽会时失落的，但查明有嫌疑的人是司棋时，她只是低头不语，毫无畏惧惭愧之意。司棋的勇气是从哪来的？司棋显然是深深地爱恋着她的表弟的，根据我所分析的两个世界有分别的说法，这种世俗所不谅的“情”未必肮脏，更不是罪恶。

再换一个角度来看，如果作者是要把这件公案作为一桩肮脏事件来处理，那么我们必须说，这正是《红楼梦》的悲剧中所必有的一个内在发展。我们在前面已指出，《红楼梦》的理想世界最后是要在现实世界的各种力量的不断冲击下归于幻灭的。香囊之出现在大观园正是外面力量入侵的结果。但外面力量之所以能够打进园子，又显然有内在的因素，即由理想世界中的“情”招惹出来的。理想世界的“情”诚然是干净的，但它也像大观园中的水一样，而且是无可避免地要流到外面世界去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红楼梦》的悲剧性格是一开始就被决定了的。我们曾说：曹雪芹所创造的两个世界之间存在着一种动态的关系。

（摘编自余英时《红楼梦的两个世界》）

材料二：

曹雪芹创造的《红楼梦》艺术世界是完整的、统一的，严格地说，只有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我们可以区分出不同的境界。以太虚幻境与大观园的关系为例。余英时先生认为两者是重叠的：“更准确地说，大观园就是太虚幻境。”尽管宝玉在为园中诸景题对额时有似曾相识之感，但仙界的园林移至人间也需要红尘中的水木砖瓦。如果把太虚幻境、大观园以及贾府、贾府之外的朝堂官场、市井乡间理解为作品统一世界中的不同境界，就完全可以避免对作品整体性的人为割裂。

虽然两个世界的对立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凸显《红楼梦》的创作意图，展示作者的悲欣好恶，但它们之间并不像余先生说得那样泾渭分明。大观园这一理想境界的毁灭固然是《红楼梦》的一条重要线索，却不是唯一的。宝黛爱情悲剧和贾府的兴衰，这两条线索才是构成《红楼梦》故事最核心的部分。大观园的重要性只有和这两者联系在一起才能真正凸显出来。从这个意义上说，大观园最直接的作用不是作为理想世界而存在的，而是作为《红楼梦》中主要故事发生的特殊环境才被创造出来的。

《红楼梦》中的理想是建立在对现实否定基础上的理想，与之相对应，《红楼梦》中的现实是包孕着高度理想的现实。正如何其芳先生所说，《红楼梦》所写的主要是剥削阶级的一个腐烂没落的家庭，然而它却从这个阶级的叛逆者和奴隶们身上写出了黑暗王国的对立物。残酷、污秽和虚伪并没有完全压倒诗意和理想，我们从中感到的是希望、勇敢和青春的力量。余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