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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课本里夹干的紫云英

旧课本里夹着几片干的紫云英，是我童年时最珍贵的秘密。它们是外婆从乡下带来的，夹在语文课本的扉页里，像一帧帧被时光风干的记忆。外婆说这种草叫紫云英，春天开紫色的花，能吃还能做肥料。我总爱在课间悄悄取出，用手指捻起一缕，那淡淡的草香混杂着外婆身上的皂角香，在教室的走廊里弥漫开来。

紫云英是外婆的乡愁。她常说紫云英是田埂上的宝贝，在老家屋后的菜地里，她总把紫云英的嫩叶拌着鸡蛋炒，那菜绿得发亮，吃一口满嘴清香。外婆的手指粗短，却能在泥泞的田地里翻出最鲜嫩的紫云英。记得有一年春天，外婆带我去田里挖紫云英，她的布鞋陷在泥里，裤脚上沾满了绿泥，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她教我如何分辨老叶和嫩芽，如何用竹篓装满新鲜的紫云英。那些紫云英在竹篓里轻轻摇晃，像外婆哼唱的童谣，一摇一晃，摇晃了整个春天。

外婆去世后，课本里的紫云英渐渐变脆。我试着用指尖轻轻触碰，却只能感受到纸页的粗糙。那些干枯的紫云英像极了外婆苍老的手掌，曾经温暖粗糙，如今却永远失去了温度。我开始明白，外婆把紫云英夹在课本里，不仅是想让这野菜香飘四季，更是想让这份来自乡下的记忆永远陪伴着我。课本里的紫云英虽然干了，但外婆的爱却永远湿润了我的心田。

如今，我成了别人的外婆，也会在孙子的课本里夹上几片紫云英。这成了我们祖孙间的小秘密。每当孙子问起这些干草是什么时，我就编造了一个关于紫云英的童话。我告诉他，紫云英是会唱歌的草，在月光下会跳圆圈舞，唱着外婆的爱永远新鲜。我想，这就像外婆留给我的紫云英一样，虽然干了，但爱却永远鲜活。外婆的紫云英教会我，有些记忆会随着时间干枯，但爱永远像春天里的紫云英，只要心还在，就会永远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