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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起源故事

铸祂为神

我们虔诚祈祷的“圣王”原是被献祭的奴隶少年。

当饥荒降临，贵族们将他推上祭坛：“卑贱之躯能为神，是你莫大荣幸。”

烈焰焚身时天降异象，他竟真的成了不朽。

千年后我穿越成当年主持仪式的祭司，惊恐发现——

他记得每一个参与者的脸。

石屑簌簌而下，沾湿了我捻着祭袍袖口的手指。这该死的、无孔不入的千年水汽，连神殿下最深的地宫也不放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尘埃、霉菌和某种更深沉东西的气味，像是铁锈，又像是早已干涸的血，沉淀了太久，已成了墙壁和地基本身的一部分。

我，或者说，这具身体的原主——大祭司阿蒙霍特，正立于一面巨大的壁画前。壁画的色彩在镶嵌于壁顶和两侧的鲛人脂长明灯的幽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鲜活。那上面描绘着一场盛大的仪式：高耸的祭坛直插云霄，下方是万头攒动、匍匐跪拜的人群，服饰华贵的贵族与神情肃穆的祭司环绕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祭坛顶端，那里，一个模糊的、笼罩、笼罩在光晕中的身影正在升腾的火焰中缓缓显现。

那是“圣王”受封的场景。

根据这身体残留的记忆碎片和历史记载，千年前，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恐怖饥荒降临。河流干涸，土地龟裂，饿殍遍野，帝国摇摇欲坠。在绝望中，当时的统治者与神殿联手，举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最高规格活人祭。选中的祭品，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少年奴隶。理由？或许是看他骨骼清奇，有某种灵性？更可能只是因为需要一个足够“纯净”（或者说，足够卑微）的载体，来承受神灵的怒火或者恩赐。据说，当权者将冰冷的金冠按在他头上时，是这样对他说的：“卑贱之躯能为此世之神，是你莫大的荣幸。”

然后，烈焰燃起。

再然后……天降异象，霞光万道，少年于火中重塑，化为不朽，成为了后世尊崇的“圣王”。他以无上神力平息了灾祸，缔造了延续至今的和平纪元。

多完美的救世神话。一段被吟游诗人传唱了千年的英雄史诗。

可我指尖抚过壁画上那个被火焰包裹、身形扭曲的细小身影时，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一股没由来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是这地宫太冷了吗？

“大祭司，”一名低阶祭司垂首快步走来，声音在地宫的穹顶下激起轻微的回响，“时辰将至，‘觐见礼’即将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不安的不安，点了点头。按照传统，每年一度的“圣王祭典”前夜，作为人间最高神职人员的我，都需独自进入圣殿核心，向那位不朽的存在进行象征性的汇报与祈福。一场走过场的仪式而已。

跟随着引路的祭司，我穿过曲折的回廊，越往里走，空气似乎越发凝滞，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也愈发清晰。终于，眼前豁然开朗。

圣王殿。

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浑然天成的洞穴改造而成。穹顶高得看不见尽头，隐没在深沉的黑暗里。四壁并非光滑的石料，而是某种暗沉的、仿佛仍在缓慢搏动的巨大生物组织般的东西，上面布满了粗细不一的脉络，微微起伏，散发出柔和的、带着生命律动的辉光，照亮了整个空间。大殿中央，是一个圆形的高台。

高台之上，端坐着一个人影。

那就是圣王。

他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色亚麻长袍，与我记忆中壁画上帝王应有的华丽冕服截然不同。他闭着眼，面容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那张脸极其年轻，甚至可以说还带着几分未褪尽的少年稚气，但眉宇间却凝聚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沧桑与威严，仿佛看尽了时光流转，万物生灭。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周身没有任何迫人的气势散发，却让踏入此地的每一个人，包括此刻占据了大祭司身躯的我，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心生敬畏。

我按照记忆中的礼仪流程，一步步走上前，在高台下站定，开始吟诵那些古老而拗口的祷文。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显得格外空洞。

冗长的祷文终于接近尾声。我垂下头，准备说出最后一句祝词，然后安静地退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直接响起。

平和，温润，不带丝毫烟火气，却又清晰地烙印着无法抗拒的意志。

‘抬起头来，阿蒙霍特。’

我的心猛地一跳。按照规矩，觐见者全程需保持低头垂目的谦卑姿态，不得直视圣颜。这是千年来未曾变过的铁律。为何今日……

但我不能违抗。我慢慢抬起了头，视线撞上了那双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的眼睛。

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金色的瞳仁，深邃如同熔化的黄金之海，里面没有情绪，没有波动，只有无尽的、冰封的岁月。而就在这对眼眸深处，我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不是倒映出的我的影子，也不是这宏伟殿堂的景象。那是一片跳跃的、灼热的……火光。赤红的火焰扭曲舞动，映照出无数张模糊而又狰狞的人脸，他们穿着古老的服饰，脸上带着狂热、贪婪、冷漠或是恐惧的表情，围绕着中心一个小小的、在火焰中蜷缩的身影……

画面一闪而逝。

但那惊鸿一瞥带来的冲击，几乎让我灵魂出窍。壁画！是壁画上的祭祀场景！不，比壁画更真实，更残酷！那是……他的记忆？！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内衬的祭袍。

‘你很紧张，大祭司。’那声音再次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依旧平和，却像一把冰冷的解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