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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棺材不掉泪生肖

判官说他今天死

十二生肖中，唯有龙从未见过人间棺材。

作为最后的真龙，我嗤笑人类的脆弱。

直到我意外获得预知死亡的能力。

每个将死之人头顶都浮现一口漂浮的棺材倒计时。

计时。

我戏谑地游走世间，观赏凡人临终百态。

那天我却在自己头顶看见了悬停的棺椁——

上面雕满了龙纹。

云层之上，罡风如刀，却近不得敖羿周身三尺。他懒洋洋地卧在一团氤氲的祥云里，赤金的鳞甲在日晖下流淌着灼目的光，仿佛熔化的星辰。下方，凡尘的一座城池正举行一场盛大葬礼，素白的纸钱被风卷上高空，又无力地跌落，哀泣声细若游丝，传到他耳中只余一片嘈杂。

“可笑。”敖羿撇了撇嘴，修长的龙尾漫不经心地一摆，搅得周遭云雾翻腾，“区区百年寿数，一副皮囊朽坏，也值得如此嚎啕？哭得再凶，那木头盒子里的，难道还能爬起来不成？”他想起族中古老的训诫，言说这天地间，唯他龙族得天独厚，生于洪荒，与天地同寿，从不知“死”为何物，更无缘得见那承载人类最终归宿的“棺材”。其余十一生灵，纵是鼠狡牛韧，虎威兔敏，哪个不是最终要躺进那方狭窄木匣里，化为一抔黄土？这是铭刻在它们血脉里的宿命，也是龙族俯瞰众生时，那份深入骨髓的优越感的来源。

他是最后的真龙了。其他的同族，早已在更为久远的岁月前，追寻着渺茫的天道踪迹，去了不可知之地，或是干脆隐于时空缝隙，再不问世事。只有他还留连此地，或许是因为……无聊。观察这些孱弱、短暂却又情感丰沛的生灵，成了他打发无尽时光的一点消遣。

一阵奇异的波动就在这时毫无征兆地袭来。并非源于外界，而是自他神魂深处炸开。剧痛！像是整个灵魂被硬生生撕裂一角，又强行塞入了某种不属于他的异物。敖羿猛地蜷缩起身躯，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眼前金芒乱闪，无数扭曲的光影碎片飞速掠过。片刻后，痛苦潮水般退去，他喘息着抬起头，视线还有些模糊，但世界已然不同。

他眨了眨眼，凝神望向下方那座城池。这一看，令他浑身鳞片几乎都要倒竖起来。

方才还只是寻常的凡间景象，此刻却被覆上了一层诡谲的薄纱。城中，数百上千口半透明的棺材，正静静地悬浮在一个个人类的头顶上方。那些棺材样式不一，有新有旧，棺木的纹理若隐若现，每一口下面都缀着一串幽蓝的数字，正在无声无息地跳动、递减。

【叁拾柒日伍时辰贰刻】

【拾伍日壹时辰捌刻】

【柒日零时辰零刻】…倒数即将归零的那一口下方，是个躺在病榻上的老者，气息奄奄。

更有甚者，就在不远处一条喧闹的街道上，一个追逐皮球的稚童头顶，那数字赫然显示着：【拾贰息】！“十、九、八……”数字飞快跳变。敖羿下意识顺着孩童奔跑的方向看去，只见街角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车轴已然开裂，车夫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控制有些受惊的马匹。“三、二、一……”归零的刹那，孩童一脚踩空，恰巧跌向车轮之下，车轴也在同一时间彻底崩断！惊呼声乍起。

然而，预期的惨剧并未发生。旁边一个卖菜的汉子眼疾手快，在孩子摔倒的瞬间，一把将其捞了回来，断裂的车轮擦着孩子的衣角碾过。孩童吓得哇哇大哭，头顶那口已然凝实的棺材晃了晃，如同泡影般悄然消散，新的棺材和数字并未立刻生成。

敖羿愣住了。原来这能力，预示的是“既定的死局”，但若能挣脱，便可改命？

一种混杂着惊奇、荒谬，以及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战栗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随即，这感觉便被一股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好奇心所取代。这不正是绝佳的戏剧么？比凡间那些拙劣的戏班子演绎的故事，要真实、刺激千万倍。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在云层中回荡：“有意思。不见棺材不掉泪？如今棺材悬顶，尔等蝼蚁，又是何种光景？”

自此，敖羿开始了他的“观剧”之旅。

他隐去龙形，化作一身着锦袍的贵公子，流连于市井之间，宫阙之外。他看那权倾朝野的老臣，头顶棺椁数字只剩【壹年】，于是更加疯狂地敛财揽权，构陷忠良，试图抓住最后的时间巩固家族，殊不知那棺材因他恶行累积，色泽愈发暗沉；他看那山盟海誓的书生与小姐，书生头顶【叁月】之数清晰无比，仍对佳人说着永不分离的情话，女子浑然不觉，泪水涟涟；他看那战场之上，两军对垒，万千棺材如林悬浮，数字疯狂闪烁，归零之时，便是血光迸现，生命成片凋零，而下一刻，又有新的棺材在新的兵卒头上凝聚……

他冷眼旁观，只觉得人类在面对这终极预告时，所展现出的贪婪、恐惧、虚伪、或偶尔闪现的微弱光辉，都比他们平日里的言行有趣得多。他像一个最挑剔的观众，品味着这场永不停歇的死亡默剧，越发觉得龙族超脱于此，是何等幸运。他甚至会刻意接近那些时日无多之人，饶有兴致地观察他们瞳孔深处是否藏着对未知的恐惧。

一日，他在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外，见到个疯癫乞丐，倚着斑驳的红墙晒太阳，头顶的数字只剩【柒日】。一个穿着补丁袈裟的老和尚蹲在旁边，耐心地将一碗清水喂给他。乞丐嘻嘻哈哈，推开碗，指着和尚：“秃驴，你…你也快了！嘿嘿，黑的…好黑……”

老和尚面容枯槁，闻言并不动怒，只是平静地道：“生死有命。”他抬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