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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篮球的故事

罚球线上的十三年

高中时我因关键罚球失误输掉决赛，被全校嘲笑为“软脚虾”。十三年来我在自家后院日复一日练习罚球，磨破三百双鞋。直到NBA球星来访时偶然看到我的投篮视频——他们开着他们开着私人飞机降落在镇上，请我担任球队心理教练。

那个篮筐还在老地方。

后院的泥地，被我的脚印烙出一个浅坑，正对篮筐正下方。左边那片草始终长不起来，是这些年转身跳投时脚底碾的；右边一块颜色略深，每到下雨就浅浅积一层水，像汗渍——是无数次救球扑倒蹭掉的。篮筐本身筐本身锈迹斑斑，背后那块挡板裂过两次，用透明胶带缠着，风吹日晒，胶带边缘也翘了皮，泛白。

十三年了。

我站上罚球线。没有划线，只是泥地上嵌着的那条旧砖缝，被我踩得光滑发亮。脚尖抵着那道缝，习惯性地碾一下。膝盖微屈，腰沉下去，手肘抬起——身体自己会完成这一套程序，像呼吸。

球出手，弧线平直，干脆利落的一声“唰”。空心入网。连篮网都不怎么晃动——那网早烂没了，现在是几根褪色的红色塑料绳缀着，还是我妈多年前从旧货市场买回来给我挂上的，她说：“没个网，进没进都看不痛快。”

球砸在地上，沉闷地响了两下，滚到墙边的水桶旁。那里。那里堆着球，新旧不一，大多表皮磨损得露出黑色的内胆。旁边是靠墙立着的几双破运动鞋，鞋底几乎平了，侧面开裂，用粗线歪歪扭扭地缝着。

我走过去，捡起球，指尖拂过粗糙的颗粒感。回到砖缝后。再来。再来。

空气里只有球击地的砰砰声，和偶尔入网的轻响。傍晚的风吹过，院子角落那棵老槐树叶子沙沙的，除此之外，世界很安静。

不像十三年前的那个体育馆。喧嚣刺耳，汗水淌进眼睛里的涩痛，还有胸腔里那颗快要撞碎肋骨的心脏。

那是市高中联赛决赛，最后十七秒。我们落后一分。我被犯规，站上罚球线。罚两个。

场馆里噪音震天，对手学校的看台区发出区发出各种怪叫，挥舞着校服和毛巾。我们这边，则是死寂里绷紧的期待，所有目光黏在我背上，灼热、沉重。我能听见教练在场边嘶哑地喊：“稳住！就像平时一样！”

平时？平时的训练馆可没有几千双眼睛盯着，没有记分牌上猩红的倒计时，没有冠军奖杯在几步外反射着冰冷的光。

第一个球，出手就觉得硬。砸在篮筐后沿，高高弹起。场边一阵巨大的叹息和嘲弄的欢呼混杂在一起。

第二个球。我的手心全是湿冷的汗冷的汗。深呼吸，拍了几下球，框在眼前晃。屈膝，抬手——动作变形了。球歪斜着出去，甚至没碰到篮筐，一个离谱的三不沾。

时间走完。我们输了。

人群涌入场内，庆祝的，失落的。我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软脚虾！”声音尖利。

然后这个词就像瘟疫一样传一样传开了。

“关键时刻就腿软的废物！”

“白长那么大那么大个子！”

“就是他，两罚不进，葬送比赛！”

我们学校的人经过我身边，眼神躲闪，或者带着毫不掩饰的埋怨。有人低声骂了一句，清晰地传入我耳中。对手学校的球员过来握手，脸上是胜利者的宽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那比嘲笑更让人难受。

回学校的巴士上，没人跟我说话。我坐在最后一排，靠着窗，玻璃冰凉。外面天色暗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又熄灭。教练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那一夜之后，“软脚虾”成了我的代号。不只是篮球场上，教室里，走廊上，食堂打饭时……总能听到刻意压低的窃笑和那个词。仿佛我那次失败的罚球，定义了我整个人生。

我开始逃避球场训练，一个人跑到学校后山，对着空无一人的小操场篮板投球。直到有一天下午，我爸来了。他也没他也没说话，就在场边看着，等我累得瘫坐在地上喘气，他走过来，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下。

里面是两个崭新的篮球。

“家里后院，”他说，声音平静，“地方够大，我明天找人装个篮筐。”

后院的第一盏灯，是我爸拉的电线，挂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灯泡瓦数不高，昏黄的光晕只能照亮篮筐周围一小片。就是这片光，陪我度过了最初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没有教练，没有队友，没有倒计时，没有嘘声或欢呼。只有我，球，篮筐，以及那条砖缝代表的罚球线。

从最基本的动作开始。摆臂，压腕，拨指。对着墙上用粉笔画的一个圆点，一天几百次、上千次地重复。看教学录像，慢放那些NBA射手的动作，库里、雷·阿伦……然后抱着球到后院模仿。枯燥得让人发疯。

进步缓慢得几乎无法察觉。有时感觉找到了某种流畅的发力感，第二天却又消失无踪。frustration（挫败感）像野草一样疯长。我会因为连续投丢而狠狠把球砸向地面，或者对着沉默的篮筐低吼。但发泄完了，走回砖缝后，捡起球，继续。

春夏秋冬。灯泡换了一个又一个，竹竿也朽了，后来接了更长的电线，换了明亮的LED灯，固定在房檐下。槐树叶子绿了又黄，落了又生。堆在墙角的破鞋越来越多，一开始我还数着，后来就懒得数了。大概……三百多双？或许更多。

我不再去想那场失败，不再去咀嚼“软脚虾”这个称呼。肌肉记忆取代了大脑的指令。疲惫取代了情绪的起伏。站在砖缝后，举起手臂，投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