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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要素确权与隐私保护制度设计

引言

走在城市的街头，手机里的导航软件精准规划着路线，购物APP弹出的推荐刚好是最近关注的商品，健康手环的数据被同步到家庭医生的系统里——这些生活片段背后，是数据要素正在以看不见的方式重塑我们的生活。当数据从“副产品”升级为“战略资源”，当“数据就是新石油”的论断逐渐成为现实，一个绕不开的命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如何在释放数据价值的同时，守护每个人的隐私边界？这不仅是技术问题、法律问题，更是关系到数字经济健康发展、社会公平正义的治理命题。

一、数据要素确权：从理论困境到现实挑战

1.1数据的特殊属性：确权难题的底层逻辑

要理解数据要素确权的复杂性，首先要回到数据本身的特性。与传统物权客体（如房屋、车辆）不同，数据具有鲜明的“非竞争性”——我使用一段用户行为数据，不会妨碍你同时使用它；更关键的是“可复制性”，一段聊天记录可以被无限次拷贝，原始数据的权属并不会因复制而转移。这种特性让“谁拥有数据”变得模糊：用户在社交平台发布的照片，平台存储了数据，广告商通过分析数据推送广告，第三方服务商又购买了脱敏后的数据集，此时“所有权”该归属于拍照的用户、提供存储的平台，还是加工数据的服务商？

更棘手的是“价值衍生性”。原始数据可能只是用户点击网页的时间戳，但经过清洗、关联、建模后，可能变成预测用户消费偏好的精准模型。这种“从0到1”的价值跃升，让数据权益的分配更像一场“接力赛”——每个参与加工的主体都贡献了价值，却难以用传统的“所有权”框架简单切割。

1.2实践中的权益碰撞：多元主体的诉求博弈

在某社交平台的用户协议里，有这样一条约定：“用户发布的内容，平台有权用于商业用途，但用户保留内容的著作权。”这条看似清晰的条款，在现实中却引发了争议。某自媒体账号搬运了用户发布的短视频用于商业推广，用户认为平台未尽到审核义务，平台则称已在协议中明确“用户需自行维护权益”。类似的案例折射出数据确权的核心矛盾：个人作为数据的“生成者”，企业作为数据的“收集者”，第三方作为数据的“加工者”，各方的权益边界该如何划定？

再看公共数据领域。某地政府将交通流量数据开放给科技公司，用于开发智能交通系统。数据开放后，企业通过分析发现某小区周边早高峰拥堵的主因是学校接送车辆，于是向政府建议增设临时停车位。这本是数据赋能治理的好事，但有居民质疑：“这些交通数据里包含了我的行车轨迹，政府在开放数据前有没有征得我的同意？”这又引出了另一个问题：公共数据中往往隐含个人信息，如何在“公共利益”和“个人隐私”之间找到平衡点？

1.3现有尝试的局限：从“所有权”到“用益权”的探索

面对确权难题，实践中已经出现了一些探索。比如，有互联网企业提出“数据使用权”概念，用户可以授权平台在特定场景下使用数据，授权到期后平台需删除相关数据；还有地方试点“数据资产登记”，将企业加工后的数据作为资产进行登记，明确其收益权。这些尝试突破了传统“所有权”的框架，更关注数据“如何使用”而非“归谁所有”，但也暴露出新问题：用户授权往往是“勾选式同意”，真实意愿难以体现；数据资产登记的法律效力如何，不同地区的登记系统如何互认，仍是待解的课题。

二、隐私保护：在“利用”与“守护”之间寻找平衡

2.1个人信息自决权的困境：从“知情同意”到“被迫让渡”

我们都有过这样的体验：下载一个天气APP，却被要求授权读取通讯录；注册一个学习软件，必须同意定位权限。表面上看，用户点击“同意”是行使“知情同意权”，但实际上，这种“同意”往往是“要么接受，要么不用”的单向选择。某机构调研显示，超过70%的用户承认“从未仔细阅读过隐私协议”，因为协议条款冗长晦涩，而“不同意”就意味着无法使用核心功能。这种“形式上的自主，实质上的被动”，让个人信息自决权面临现实挑战。

更隐蔽的是“数据二次利用”的风险。用户在注册时同意数据用于“账户安全验证”，但企业可能将数据匿名化后用于商业分析；或者将数据共享给关联公司，用于其他业务场景。虽然匿名化处理理论上可以保护隐私，但技术的发展让“去匿名化”变得越来越容易——通过关联多个匿名数据集，可能精准还原个人信息。曾有研究团队通过分析某网站的匿名化观影数据，结合公开的电影评分信息，成功识别出部分用户的真实身份，这给“匿名即安全”的假设敲响了警钟。

2.2数据利用效率与隐私保护的张力：从“数据孤岛”到“过度共享”

在医疗领域，数据共享的需求尤为迫切。某三甲医院的医生想研究糖尿病患者的用药规律，需要调取多家医院的病历数据，但由于各医院数据标准不统一、隐私保护要求不同，数据共享困难重重，研究进度被拖慢。另一方面，某健康管理APP曾因安全漏洞导致数百万用户的体检报告泄露，包括姓名、病史、用药记录等敏感信息，引发公众恐慌。这两个案例揭示了硬币的两面：过度保护会形成“数据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