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稷教稼故事.docxVIP

后稷教稼故事

他把神种偷人间

部族大旱濒临灭绝之际，我偷偷取出先祖后稷留下的五粒神粟，

第一粒撒向天空，唤来遮天云雀衔来雨露；

第二粒埋进土里，长出会走路的金色稻穗；

第三粒喂给垂死的孩子，他立刻开口说出预言；

第四粒扔向敌人，他们的战马全部跪地臣服；

当最后那粒种子在掌心发芽时，我才发现——

后稷的血脉从未断绝，我就是新的教穑之主穑之主。

饥荒第三年，连风都成了刀子，裹挟着黄土原上最后的尘沫，刮过芣氏部族龟裂的聚居地。营火有气无力地跳动着，动着，映着围坐一圈、沉默如石像的人们干瘪的脸。存粮早已见底，能挖的草根、能剥的树皮，也都消失了，只剩下牙碜的观音土，噎在喉咙里，也坠在肠胃里，缓慢而坚定地夺走最后一点生机。

没有人说话。连哭泣都是一种奢侈的消耗。

我蜷缩在营地边缘，背靠着一堵被风吹出无数孔洞的土墙，手心里紧紧攥着一件东西——一个小巧的、用不知名兽骨雕成的匣子。冰凉，粗糙，上面的纹路早被我摩挲得模糊。这是母亲咽气前塞进我手里的，连同那句耗尽她生命最后火焰的遗言：“阿稷……拿着…等…等部族真的活不下去了……去找…后稷祖洞……”

后稷。那个只存在于古老歌谣里的名字，那位传说中教会了先民播种民播种五谷的农神，我们芣氏一族尊奉的始祖。他的故事太遥远了，远得像头顶那些冰冷的星辰。在吃饱肚子的年月，祭司们还会在祭典上吟唱他的功绩，如今，连祭司自己都饿得眼窝深陷，谁还有力气去回想神话？

可我没办法。我是阿稷，生来肩胛骨上就带着一块淡青色、酷似一株麦苗的胎记。因为这标记，我从小就被视为不祥，他们说那是“窃取神力”的烙印，会给部族带来灾祸。孩童们朝我丢石子，大人们见我绕道走。只有母亲，总是用她温暖的手抚过那块皮肤，低声说：“别信他们，孩子，这不是诅咒……”

现在，母亲不在了。部族也要不在了。

夜里，能听到压抑的啜泣和梦魇的呻吟。白天，则是一片死寂，间或响起搜寻食物者绝望的刨土声。几个最强壮的战士，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目光时不时扫向那些最虚弱的人，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悚然的衡量。我知道，最后的那条线，快撑不住了。

不能再等了。

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我溜出了死气沉沉的营地，怀里揣着那个骨匣。风更大了，像冤魂的哭嚎。后稷祖洞在哪里？没人知道确切位置，只在最古老的传言里，说是在西边那座形似卧牛的山梁之下。

我在漆黑的荒野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尖利的石块割破了我的脚踝，枯枝抽打在我的脸上。寒冷和饥饿啃噬着我的意志，好几次我都想倒下，就此长眠。但手心那骨匣的冰冷触感，还有母亲临终前的眼神，逼着我继续往前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借着微光，我终于看到了那座卧牛山。而在山脚一片乱石藤蔓之后，我找到了它——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口，幽暗，深邃，散发着泥土和陈腐岁月的气息。

洞里很黑，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干草与陈旧谷物味道的气息。阳光从洞口斜射进来射进来一小束，照亮了飞舞的尘埃。洞穴深处，隐约可见一些简单的壁画，色彩斑驳，描绘着弯腰播种的人群，沉甸甸的禾穗，还有祭祀的场景。正中央，是一个简陋的石台。

我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撞破胸膛。走到石台前，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我用颤抖的手拂的手拂去尘土，露出了刻画其上的图案——那是一些我从没见过的植物，枝叶繁茂，果实累累。

就是这里了。

我掏出骨匣，深吸一口气，试图打开它。但匣子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开关。我用力掰用力掰，用石头砸，都纹丝不动。绝望再次攫住了我。难道一切都是徒劳？母亲的遗言只是幻觉？

疲惫和虚脱让我瘫倒在地，额角无意中磕碰在石台的边缘，渗出的血珠抹在了骨匣之上。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骨匣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远古时代的“咔哒”声。那道缝隙悄然开启。里面没有耀眼光芒，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异响，只有五粒种子，静静地躺在一块褪色的柔软丝绸上。

它们太小了，小得让人失望。一粒是深邃的墨蓝色，宛如夜空；一粒是温润的土黄色，像是大地的精华；一粒是柔和的乳白色，散发微光；一粒是尖锐的火红色，隐隐透着不安；最后一粒，则是普通的褐色，毫不起眼。

这就是希望？这就是能让部族活下去的东西？我看着这五粒比沙砾大不了多少的种子，心头涌起巨大的荒谬感。

可我没有退路了。

我小心地将它们包好，揣入怀中最贴身的地方，转身走出了祖洞。

第一粒，墨蓝之种

回到聚居地时，景象比离开时更加凄惨。又有两个人没能醒来，尸体被抬到远处，连掩埋的力气都没有。剩下的人如同游魂，瞳孔里只剩下灰败。干旱依旧肆虐，太阳毒辣地炙烤着大地，空气烫得人喉咙发痛。

我避开人群，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掏出了那粒墨蓝色的种子。该怎么做？歌谣里是怎么唱的？“后稷挥洒，甘霖天降”？我学着想象中始祖的样子，用尽全身力气，将那粒小小的种子高高抛向昏黄无云的天空！

种子脱手的瞬间，轻得像一声叹息。

什么都没发生。

寂静。令人窒息的寂静。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