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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脸拜年”中的亲属关系数字表演与伦理争议AI

摘要：在人工智能技术日益渗透日常生活的宏大背景下，一种结

合了深度合成技术与中国传统新年习俗的“换脸拜年”现象，于近年

在社交媒体平台迅速兴起。本文旨在深入剖析这一新兴文化实践的社

会文化内涵，聚焦于其如何将传统的亲属关系维系仪式，重塑为一种

“数字表演”，并系统性地探讨在此过程中所引发的、关乎数据隐私

、个体同意权与情感真实性的深刻伦理争议。本研究采用质性研究方

法，以数字民族志的视角，选取了数款提供“换脸拜年”功能的应用

程序模板及其在主流社交平台上的传播链条作为分析案例，综合运用

表演研究理论、技术中介理论与媒介伦理学框架，对该现象的生产机

制、用户动机与话语实践进行深描与解读。研究发现，“换脸拜年”

的核心机制在于提供一种“补偿性”的仪式履行方案，它将复杂的亲

情互动简化为一种便捷、娱乐化的模板式操作，以此缓解现代社会中

因地理隔离而产生的亲属关系维系焦虑。其次，该实践生产了一种“

算法化亲密关系”，即通过预设的、充满吉祥寓意的视觉与叙事模板

，生成一种标准化的、可被消费的情感表达，使传统的、自发的祝福

行为，被转化为一种商品化的情感劳动。最后，这一实践将用户，尤

其是家庭中的年轻成员，置于一个伦理的“灰色地带”，其在为长辈

创造惊喜的善意动机驱使下，往往在未经明确、知情同意的情况下，

收集并上传了家庭成员的生物面部数据，从而引发了关于数据安全、

肖像权以及代际数字鸿沟的潜在风险。本文认为，“换脸拜年”并非

简单的技术娱乐，而是一面折射出当代中国社会在传统家庭伦理、现

代性个体处境与新兴技术逻辑三者之间复杂博弈的棱镜。它以一种看

似温情与创新的方式，回应了亲属关系在数字时代的维系困境，但其

背后潜藏的对真实情感的模拟、对生物数据的攫取以及对伦理边界的

模糊化，值得我们进行深刻的社会学反思与批判。

关键词：人工智能换脸，数字表演，亲属关系，伦理争议，技术中介

一、引言

春节，作为中华文化圈中最为隆重、最具象征意义的传统节日，其核

心精神始终围绕着“家”的团圆与亲属关系的再确认。走亲访友、“

拜年”，作为节庆期间最重要的仪式性实践，不仅是传递祝福、交流

情感的渠道，更是维系和巩固代际关系与家族网络，重申个体在亲属

结构中位置的关键社会机制。然而，在全球化、城市化进程不断加速

的现代社会，传统的家庭结构与居住模式正经历着深刻的变迁。大规

模的人口流动、核心家庭的普遍化以及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使得春节

期间“在场”的、面对面的团聚与拜年，对于许多人而言，正变得日

益困难甚至成为一种奢侈。

正是在这种传统仪式实践与现代社会结构张力的背景下，技术，始终

扮演着重要的补充与中介角色。从最初的书信、电报，到后来的电话

、短信，再到互联网时代的视频通话、社交媒体红包，每一次技术的

革新，都为远隔千里的亲人提供了维系情感、履行仪式的新可能。近

年来，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飞速发展与“深度伪造”技术的消费级应

用普及，一种被称为“换脸拜年”或“AI拜年”的新型数字实践应运

而生。用户只需下载指定的应用程序或小程序，选择一个预先制作好

的、充满节日气氛与吉祥话语的视频模板，再上传自己和家人的清晰

照片，人工智能算法便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些静态的面孔“贴”到视

频中动态人物的脸上，生成一段看似由全家人“亲自出演”的、生动

有趣的拜年短视频。这些视频随后被广泛地分享于微信家庭群、朋友

圈等私域或半私域的社交空间中。

这一现象的现实意义与研究价值，远超其作为一种“新年俗”的表层

娱乐性。它深刻地触及了技术如何重塑人类最核心的情感关系与社会

仪式的根本性问题。当一个本应充满真诚情感与身体在场的仪式，被

转化为一场可以由算法一键生成的“数字表演”时，我们应当如何理

解其背后所发生的社会文化变遷？用户，特别是作为技术主要使用者

的年轻一代，他们参与这种实践的深层动机是什么？这场看似无伤大

雅的“技术魔法”，又在无形中带来了哪些关乎隐私、同意与真实性

的伦理挑战？因此，本文的核心研究问题是：“换脸拜年”实践是如

何将传统的亲属关系互动，转变为一场被技术中介的“数字表演”的

？其内在的运作机制与社会功能是什么？在这一表演过程中，关于生

物面部数据的隐私权、家庭成员间的知情同意权以及情感表达的真实

性，面临着怎样的新型伦理困境与争议？本研究旨在通过对“换脸拜

年”这一具体文化现象的社会学考察，剖析其在技术、文化与伦理三

个维度上的复杂交织，从而深化对人工智能时代人类社会关系与伦理

边界变迁的理解。本文的结构安排如下：引言之后，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