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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东南飞》的故事

雀影迷途

金陵城的七月，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秦淮河上的画舫懒洋洋地泊在岸边，连歌女们的吴侬软语都带着几分倦怠。唯有夫子庙前的广场上，人群熙攘，不时爆发出惊叹与掌声。

场中央，二十八岁的沈墨生一身青布长衫，手持三支丈余长的竹竿，竿顶各有一只木雕孔雀随他的动作在空中翩然起舞。起舞。它们时而盘旋上升，直冲云霄；时而低回旋转，几乎触地；忽而又相互追逐，翎羽相擦，发出真实的飒飒声。

“好！沈家班的家班的‘孔雀东南飞’果然名不虚传！”一位老者捋须赞叹须赞叹。

“听说他祖上在明朝宫里就表演这手艺，代代单传，绝无分号。”旁边有人附和。

汗水顺着沈墨生的额角滑落，他全神贯注，手腕微颤，竿头的竿头的孔雀便活了一般振翅欲飞。这是沈家第十五代传承的傀戏绝技——以特制药水浸泡水浸泡过的古木雕刻鸟身，用极细的银丝连接关节，再以祖传的控竿手法操纵，能使木鸟如活物般灵动。

一场演毕，掌声雷动。沈墨生躬身谢幕，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人群外——那里站着一个西服革履的陌生男子，正用一种过于专注的眼神盯着他手中的孔雀傀。

当晚，沈墨生回到城南陋巷中的家。这是一座历经四代的老宅，院中有一棵百年梧桐，树下散落着各种半成品的木雕飞禽。他将。他将演出工具仔细收好，特别是那三只孔雀傀——它们被安放在铺着软缎的特制木箱中，每一只的翅膀内侧都用篆书刻着《孔雀东南飞》中的词句。

“相见常日稀”、“妾有绣腰襦”、“君当作磐石”，这些诗句伴随着沈家十五代人，如同诅咒，又似承诺。

刚点亮油灯，门外响起了礼貌而坚定的敲门声。

来者正是日间那个西服男子。

“沈先生，鄙人赵启明，英国皇家人类学博物馆的研究员。”来人递上名片，一口流利的中文夹杂着异国腔调，“我对您的木偶技艺十分钦佩。”

沈墨生眉头微皱：“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家传手艺，不外传，也不出售。”

赵启明微微一笑：“沈先生误会了。我并非要购买您的木偶，而是想而是想邀请您参加三个月后在伦敦举办的世界民间艺术博览会。届时将有二十多个国家的传统艺术大师参展。”

说着，他取出一份精美的邀请函和一张汇票：“这是预付的一半酬金，五百银元。”

沈墨生瞥见汇票数额，瞳孔微缩。这笔钱足以修葺老宅，让他，让他母亲安心养老，甚至能助他娶一房媳妇。

“容我考虑三日。”他没有立即答应。

赵启明告辞后，沈墨生一夜未眠。祖训言明：孔雀不离故土，傀戏不渡重洋。据说曾祖的父亲当年因携孔雀傀南下福州，归途中一只孔雀傀莫名碎裂，本人也一病不起，月余便撒手人寰。

然而时代变了，皇帝都没了，洋人的东西源源不断涌入中国，传统技艺日渐式微。沈家班虽然名声响亮，实际却只能勉强糊口。

第二天清晨，沈墨生去拜访去拜访了他的师父——也是他的大伯沈怀远。

“不行！绝对不行！”后院里，七旬老人一听此言，勃然大怒，“祖宗规矩你都忘了吗？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离了故土，那就是死物一件！”

“可是伯父，如今看戏的人越来越少，咱们这行当...”

“就是饿死，也不能违背祖训！”沈怀远剧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眼神复杂地看着侄儿，“墨生，你可知道为何咱家的孔雀傀必须刻上《孔雀东南飞》的诗句？”

沈墨生摇头。

“那不是普通的诗句，那是契约，是与一段情缘的约定。”老人望向院中那棵老梧桐，“咱们沈家祖先沈诺，与妻子兰芝情深意重。兰芝被迫改嫁，投水而亡，沈诺也随之而去。临终前，他将二人的魂魄封于亲手所刻的一对孔雀傀中，并立下誓言：沈氏子孙世代守护此傀，使孔雀永孔雀永不相离。”

沈墨生怔住了：“所以...那对先祖孔雀傀...”

“仍在箱底，与演出用的三只放在一起。”沈怀远叹息，“它们是所有孔雀傀的灵魂所在，一旦离开这片土地，魂魄便会消散，这就是祖训的由来。”

回家的路上，沈墨生心乱如麻。夜里，他打开尘封已久的祖传木箱，小心翼翼取出最底层以黄绫包裹的两只孔雀傀。它们比演出用的更加精致，木质温润如玉，眼睛是用罕见的紫水晶镶嵌，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当他指尖轻触雌孔雀的翅膀时，一阵莫名的悲恸突然袭来，耳边似乎响起若有若无的啜泣。

三天后，沈墨生还是接受了邀请。除了金钱的缘故，更因为他内心深处渴望让世界看到这门古老艺术的魅力。他只是个傀儡艺人，不是守墓人，他想。

临行前夜，沈怀远来到他家，将一枚系着红绳的古玉塞到他手中：“这是‘定魂玉’，据说是当年封印时的见证。带上它，或许...或许能护它们周全。”

伯父眼中的担忧与无奈，让沈墨生第一次感到不安。

一九二五年的深秋，沈墨生踏上了前往英国的邮轮。同行的除了三只演出用的孔雀傀和那对先祖孔雀傀，还有赵启明以及他的助手艾琳——一个会说中文的华裔女孩。

航行漫长，沈墨生大多时间待在客舱里保养他的木偶。艾琳时常来找他聊天，对这个沉默寡言的东方艺人和他的木偶充满好奇。

“为什么每只木偶上都刻着汉字？”一天，她问道。

“那是一首古诗，《孔雀东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