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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复性”思想研究：以传统儒学为基的现代性叩问

一、思想渊源：在历史变局中归宗传统

（一）传统儒学的根基性滋养

马一浮生于1883年，卒于1967年，浙江绍兴人，是中国现代思想家、诗人和书法家，与梁漱溟、熊十力合称为“现代三圣”。他出身“世世以儒学著”的家族，自幼便沉浸于传统文化的深厚氛围中。幼年时期，他接受了严格且系统的传统教育，展现出超乎常人的聪慧。三岁识字，四岁开蒙，十岁便能背诵艰涩的《楚辞》，这些经历都为他日后的学术研究奠定了坚实基础。在传统儒学的熏陶下，六经义理深深扎根于他的思想深处，成为其学术体系的重要基石。

孟子的性善论对马一浮“复性”思想的形成有着关键影响，是其“性德本具”核心立场的源头。孟子认为，人性本具善端，如“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这些善端是与生俱来的，是人性中最本真、最纯粹的部分。马一浮深受这一观点的启发，坚信人性本具至善之质，这种至善并非后天所赋予，而是天命之性的体现。他所倡导的“复性”，并非简单地回归到原始的人性状态，而是一种对天命之性的主动、自觉的回归，是通过修养和体悟，重新找回并彰显人性中本就存在的至善。这一思想体现了他对儒家本原思想的深刻理解和高度认同，将孟子性善论融入自己的学术体系，使其“复性”思想具有深厚的儒家底蕴。

（二）三教互释与西学反照的思想淬炼

青年时期的马一浮，展现出了对知识的强烈渴望和开放的学术态度，他踏上了游学西方的旅程，广泛涉猎西方的哲学、社会科学、文学等领域的著作。在这个过程中，他深入接触到了西方文化的精髓，对西方的思想体系和学术方法有了较为全面的认识。与此同时，他还深入研究佛道经典，出入佛道之间，汲取佛道两家的思想精华。这种多元的学术经历，使他的思想在不同文化的碰撞与交融中得到了极大的淬炼，具备了开阔的视野和深刻的洞察力。

在对待儒、佛、道三教的关系上，马一浮主张以儒学为宗，认为儒学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和根本。但他并不排斥佛道两家的思想，反而认为它们与儒学有着相通之处，可以相互补充、相互阐释。他借鉴佛教的“明心见性”思想，强调通过内心的觉悟和洞察来认识自我和世界，认为这与儒家追求的道德修养和精神境界的提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在阐释儒家经典时，他会巧妙地运用佛教的义理和概念，使儒家思想的内涵得到更深入的挖掘和阐释。他对道家“复归自然”的修养论也有所吸收，倡导人们回归自然、顺应自然，以达到内心的宁静和自由，这与儒家“天人合一”的思想理念相互呼应。

基于对三教的深刻理解，马一浮提出了“心统六艺”之说。他认为，六经之道蕴含着宇宙万物的根本原理，统摄了世间的一切学问和道理，即“六艺该摄一切学术”。而“心”则是贯穿和统领六经的核心，一切学术皆源于人心，“六艺统摄于一心”。这种观点打破了传统学术中对不同学科和思想流派的狭隘划分，强调了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和统一性，体现了他在多元文化碰撞中对传统儒学的创新性阐释。他并非盲目地复古，也不是简单地追逐新思潮，而是在深入研究和思考的基础上，努力寻求传统儒学在现代社会中的新的表达方式和价值体现，为传统儒学的发展开辟了新的路径。

二、内涵解析：复性思想的哲学建构与实践指向

三、教育实践：复性书院的理念与运作

二、教育实践：复性书院的理念与运作

（一）书院创办：对现代教育体制的反思与补正

20世纪初，中国社会经历着深刻的变革，教育领域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型。西方教育体系的引入，使得中国传统教育模式逐渐被取代，现代学校教育制度得以确立。然而，这种变革在带来新的教育理念和方法的同时，也引发了一系列问题。马一浮敏锐地察觉到了现代学校教育中存在的功利化、工具化倾向。在他看来，学校过于注重知识的传授和技能的培养，而忽视了学生的道德修养和人格塑造，教育沦为了追求功名利禄的工具，学生的学习也变得急功近利，缺乏对知识的真正热爱和对真理的追求。

为了弥补现代教育体制的不足，马一浮以“复性”为名创立了书院。1939年，在四川乐山乌尤寺，复性书院正式成立，它承载着马一浮的教育理想和对传统文化传承的期望，旨在构建一个“不被世俗功利席卷”的纯粹学术空间。马一浮认为，“学术、人心所以纷歧，皆由溺于所习而失之，复其性则同然矣”，他希望通过书院的教育，引导学生回归到自己的本性，发掘内心的善端，实现道德的自我完善。复性书院的创办理念融合了传统书院“自由讲论”的精神与现代教育独立的原则。传统书院注重师生之间的自由交流和思想碰撞，鼓励学生独立思考，追求真理。马一浮借鉴了这一精神，在复性书院中营造了宽松自由的学术氛围，让学生能够在自由的讨论中深化对知识的理解，培养独立思考的能力。他又强调现代教育的独立原则，主张书院在学术、政治和经济上保持独立，不受外界的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