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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青诗选》之《芦笛》读书笔记

一、引言：诗歌创作背景与核心定位

《芦笛》创作于1933年3月28日，此时艾青因参与左翼文化运动，正处于国民党反动派的迫害之下，诗中“我是‘犯了罪’的”“芦笛也是禁物”等表述，正是他当时处境的真实写照。这首诗以“纪念故诗人阿波里内尔”为名义，将个人遭遇与对欧罗巴的复杂认知、对黑暗现实的反抗紧密交织，既是对西方进步文化的致敬，也是对国内反动统治的尖锐批判，更蕴含着诗人对艺术与自由的执着坚守，成为艾青早期诗歌中极具思想性与抗争精神的代表作。

阿波里内尔作为法国现代派诗人，其作品中对自由、艺术的追求以及对传统的突破，深深影响了艾青。艾青在法国留学期间，深受阿波里内尔、波特莱尔、兰布等诗人的影响，接触到西方进步思想与艺术流派，这些经历为《芦笛》的创作奠定了思想与情感基础。在国内反动势力压制文化、禁锢思想的背景下，艾青借“芦笛”这一意象，串联起对西方文化的回忆与对国内现实的反抗，发出了对自由与正义的呐喊。

二、意象解析：芦笛的多重象征内涵

（一）芦笛：西方进步文化的象征

诗中开篇便点明“我从你彩色的欧罗巴带回了一支芦笛”，这里的芦笛首先是西方进步文化的象征。艾青在法国留学期间，沉浸在欧罗巴的文化氛围中，阿波里内尔的诗集《Alcool》、波特莱尔与兰布的诗歌，都成为他精神世界的重要滋养。芦笛作为他从欧罗巴带回的“信物”，承载着他对西方进步文化的认同与热爱。

“你的诗集‘Alcool’是在上海的巡捕房里，我是‘犯了罪’的，在这里芦笛也是禁物”，反动当局将进步诗集没收、将芦笛列为禁物，实则是对进步文化的压制与恐惧。艾青对芦笛的珍视，本质上是对自由思想、进步文化的坚守。他在诗中强调“我耽爱着你的欧罗巴啊，波特莱尔和兰布的欧罗巴”，明确表达了对以这些诗人为代表的、追求自由与真实的西方进步文化的推崇，而芦笛正是这种文化在他精神世界中的具象化体现。

（二）芦笛：诗人自我精神的投射

芦笛不仅是西方进步文化的象征，更是诗人自我精神的投射。诗中写道“我曾饿着肚子把芦笛自矜的吹，人们嘲笑我的姿态，因为那是我的姿态呀！人们听不惯我的歌，因为那是我的歌呀！”，这里的“芦笛”成为诗人表达自我、坚守个性的工具。尽管面临饥饿的困境与他人的嘲笑，诗人依然执着地“吹着”属于自己的“歌”，芦笛的声音便是他不屈精神的呐喊。

“今天，我是在巴士底狱里，不，不是那巴黎的巴士底狱。芦笛并不在我的身边，铁镣也比我的歌声更响”，即便失去了芦笛这一物理载体，即便身陷困境、被铁镣束缚，诗人的精神却从未被禁锢。他对芦笛的“发誓”——“为了它是在痛苦的被辱着，我将像一七八九年似的向灼肉的火焰里伸进我的手去”，展现了诗人愿为坚守精神信仰、守护艺术自由而牺牲的决心。此时的芦笛，已与诗人的精神融为一体，成为他反抗压迫、追求自由的精神象征。

（三）芦笛：反抗与觉醒的号角

在诗的结尾，芦笛进一步升华为反抗与觉醒的号角。诗人承诺“在它出来的日子，将吹送出对于凌侮过它的世界的毁灭的咒诅的歌”，并“要将它高高地举起，以悲壮的Hymne把它送给海，送给海的波，粗野的嘶着的海的波啊！”。这里的芦笛，不再仅仅是个人精神的寄托，更是唤醒民众、反抗黑暗的工具。

“一七八九年”象征着法国大革命的反抗精神，诗人以这种精神为指引，决心让芦笛的声音成为摧毁黑暗世界的力量。将芦笛送给“海的波”，则赋予了芦笛更广阔的象征意义——它将跨越个人的困境，成为整个被压迫群体反抗的呐喊，激励更多人觉醒，共同对抗“凌侮过它的世界”。芦笛的声音，从此不再是孤独的歌唱，而是集体反抗的号角，充满了摧毁黑暗、迎接光明的力量。

三、对欧罗巴的复杂认知：热爱与批判的辩证统一

（一）对进步欧罗巴的热爱与向往

艾青在诗中明确表达了对进步欧罗巴的热爱与向往。他“耽爱着你的欧罗巴啊，波特莱尔和兰布的欧罗巴”，这里的欧罗巴，是孕育了自由思想、进步文化的土地。在这片土地上，阿波里内尔用诗歌歌颂自由，波特莱尔以《恶之花》突破传统美学的束缚，兰布以独特的视角探索人性的深度，这些都深深吸引着艾青。

“我曾在大西洋边像在自己家里般走着”，这句表述展现了艾青在接触西方进步文化时的归属感。在欧罗巴的文化氛围中，他感受到了思想的自由与艺术的魅力，仿佛找到了精神的家园。他将从欧罗巴带回的芦笛视为“最真挚的回忆”，这份回忆不仅是对个人经历的珍视，更是对进步文化的认同与眷恋。这种热爱，源于他对自由、正义以及艺术真谛的追求，是他精神世界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二）对霸权欧罗巴的批判与蔑视

与对进步欧罗巴的热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艾青对霸权欧罗巴的强烈批判与蔑视。诗中写道“谁不应该朝向那白里安和俾士麦的版图吐上轻蔑的唾液呢——那在眼角里充溢着贪婪，卑污的盗贼的欧罗巴！”，白里安作为法国资产阶级政治家，俾士麦作为普鲁士王国首相，他们所代表的是欧洲列强的霸权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