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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打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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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夕，我收到一个匿名快递——十二只惟妙惟肖的陶瓷生肖。

当天晚上，属鼠的同事猝死，手里攥着鼠形瓷像的碎片。

第二天，属牛的表哥在健身房被杠铃压断脖子，现场找到牛的碎片。

我颤抖着打开手机搜索“初春打生肖”，弹出一条古老警告：

“收礼者若不者若不在一周内集齐十二生肖碎片，所有亲属将按生肖顺序死绝。”

而我的家族通讯录里，正好，正好有十二个属相。

清明前的雨，带着一股钻骨头缝的凉意，淅淅沥沥下了整整三天。城市被泡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里，连偶尔响起的汽车鸣笛都显得沉闷压抑。周五下午，我拖着加班后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公寓楼下，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上溅开冰冷的水花。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有些日子了，物业一直没来修，黑暗像是黏稠的实质，裹着老房子特有的潮湿霉味。我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摸索着走到房门口，正要掏钥匙，脚尖却碰到了一个硬物。

低头一看，门边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纸板箱。

没有寄件人信息，没有物流单号，甚至连收货地址和我的名字，都是用那种老式的、蘸水钢笔写的瘦金体，墨迹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洇开，透着一股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谁会给我寄东西？而且还是用这种近乎原始的方式。我最近我最近没网购，生日也早过了半年。心里掠过一丝疑虑，但更多的更多的是一种被湿冷和疲惫放大后的麻木烦躁。我弯腰抱起箱子，不算太重，里面隐约传来轻微的、瓷器碰撞的细碎声响。

进了屋，把包随手扔在沙发上，也懒得开懒得开大灯，只拧亮了书桌那盏昏黄的台灯。我用裁纸刀划开胶带，掀开箱盖，里面塞满了防震的泡沫粒。拨开那些白色的小颗粒，触手是冰滑坚硬的瓷硬的瓷质。

是十二只陶瓷生肖兽。

它们静静地躺在泡沫海里，每一个只有麻将牌大小，却做得异常精致，纤毫毕现。老鼠的狡黠，老牛的憨实，猛虎的威严，玉兔的温顺……形态各异，栩栩如生。釉色是那种是那种上了年头的、略显沉郁的青白，光线下泛着冷冷的、玉石般的光泽。

做工无可挑剔，挑剔，绝对是出自高手匠人。可这份无主的名贵礼物，非但没有带来任何惊喜，反而让那股莫名的莫名的寒意更重了些。我把它们一个个拿出来，在桌上一字排开。十二双或圆或眯、或怒或温的陶瓷眼睛，在昏暗灯光的折射下，仿佛都在幽幽地盯着我。拿起属于我自己那条青瓷蛇，指腹传来的冰凉竟像活物般，沿着手臂丝丝缕缕地往上爬。

真邪门。我皱了皱眉，想把这种荒谬的感觉甩掉。大概是最近项目压力太大，有点神经衰弱了。我把这些瓷偶重新胡乱塞回箱子，推到客厅墙角眼不见为净，然后一头扎进卧室，把自己埋进被子，试图用睡眠驱散这诡异的不安。

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总感觉有湿冷的东西在皮肤上爬。

第二天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部门主管李锐死了。

打电话来的是同组的小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说李哥昨晚在公司加班，凌晨被发现倒在办公室里，已经没了呼吸。警察初步判断是判断是心源性猝死。

李锐，属鼠，才三十五六岁，是我们部门最有能力的骨干，也是出了名的工作狂，熬夜通宵是家常便饭。听说他猝死，震惊惋惜之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公司群里一片哀悼和叹息。

我心情沉重地赶到公司，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小王把我拉到一边，脸色苍白地压低声音：“林哥，警察……警察在李哥手里发现点东西……”

“什么？”

“一小块碎瓷片，”小王的声音更低了，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白色的，好像……好像是只老鼠的尾巴尖儿。”

老鼠的……尾巴尖儿？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墙角那个纸箱，那双冰冷的鼠眼，瞬间浮现在眼前。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是巧合吗巧合吗？一定是巧合！李锐工作强度那么大，猝死虽然意外，但并非完全不可能。至于瓷片……也许是他自己喜欢收集的小玩意儿？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一整天都浑浑噩噩，处理完手头必须的工作，就逃也似的离开了公司。回到家，我看着墙角那个纸箱，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我没敢再打开它，只是把它又往角落里踢了踢，用几张废报纸盖住。

然而，仅仅过了一天，第二件事发生了。

周日中午，我妈打来电话，泣不成声。表哥赵强出事了。在健身房里，卧推的杠铃杆不知怎么突然从架子上滑脱，一百多公斤的重量直接压在了他的脖子上，当场就没救了。

赵强，属牛，体格壮得像头真正的耕牛，是退伍军人，平时极度注重锻炼和养生。说他死于健身意外，简直像个拙劣的玩笑。

电话从我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我不敢去想，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牛……那头青白色的陶瓷牛……

我颤抖着手，几乎是扑到墙角，一把掀开报纸，扯开纸箱。泡沫粒散落一地，我疯了一样在里面翻找。鼠、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

没有牛！

那只惟妙惟肖的陶瓷牛，不见了！昨天我明明记得把它放回来了的！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几乎窒息。我瘫坐在地上，浑身发冷，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李锐的死，或许还能用巧合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