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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脚书橱解生肖
错乱书灵
12岁那年我发现自己能将书本知识转化为超能力，
只要背诵《本草纲目》就能治愈伤口，默念《孙子兵法》便能预判他人动作；
我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
直到某天深夜图书馆书架倒塌，
情急之下我同时调动所有背过的书籍力量，
身体突然僵化成一座活体图书馆：
皮肤呈现书皮质感，血管蜿蜒如文字排版，
眼睛能看到无数文字在空气中流动...
而更可怕更可怕的是，
那些书中的人物与知识点开始以实体形态从我体内挣脱而出...
十二岁那年的夏天，空气黏稠得能攥出水来。就在那个午后，我第一次“吃”下了一本书。不是用嘴，是用一种更蛮横、更直接的方式——把整本厚重得像砖头一样的《现代汉语词典》，囫囵地塞进我那还在抽条生长的身体里。过程并不愉快，甚至称得上粗暴，感觉浑身的骨头缝都被强行撑开，塞满了冰冷坚硬的铅字，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两台生锈的印刷机在里面疯狂对撞。但当我瘫在地上，汗出如浆，喘得像个破风箱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足感从灵魂深处升深处升腾起来。我“看见”了，那些词条，带着，带着油墨和纸张特有的气味，在我意识的虚空里悬浮、旋转，构筑起一座沉默而坚固的堡垒。
从那天起，我知道自己不一样了。我不是怪胎，我是食字者。书于我，不再是精神食粮，而是，而是真真切切的力量源泉。
我能把《本草纲目·兽部》里关于麝香狸骨止血生肌的片段，像提取精华一样凝于指尖，轻轻按在同桌阿杰骑车杰骑车摔破的膝盖上。看着他伤口处肉芽肉眼可见地蠕动、收口，只留下只留下淡粉色的新痕，和他瞪得溜圆、写满不可思议的眼睛。我能让《电工基础》里枯燥的电路的电路原理在脑中瞬间铺陈，手指翻飞间，家里那台老爷收音机内部复杂的线路便了然于胸，三两下让它下让它重新发出嘈杂却悦耳的声响。甚至，在一次高年级学长堵住巷子口，不怀好意地掂着半块砖头时，我只是飞快地在心里过了一遍《纪效新书》里戚继光针对市井无赖的拳脚拆解，身体就自然而然地做出反应，格挡、切入、别腿，动作干净利落，把那家伙摔了个结实的屁股墩儿。
这些能力让我窃喜，也让我孤独。我把这秘密藏在心底最深处，像守着一座无人知晓的金矿。我贪婪地吞噬着一切能到手的印刷品，教科书、报纸、甚至是街边发放的劣质广告传单。文字。文字就是力量，越多越好。我的大脑像一块永不满足的海绵的海绵，又像一个秩序井然的档案库，分门别类，来者不拒。
然而，这种饕餮般的吞咽，并非全无代价无代价。
偶尔，在夜深人静，过度使用能力之后，我会感到一阵阵细微的、来自身体内部的滞涩感。仿佛关节之间落入了微小的纸屑纤维，转动时会发出只有我自己能听见的、干燥的摩擦声。视线有时会莫名地闪烁几下，眼前短暂地飘过几行虚幻的文字影子，像是老式电视机电视机信号不良时的雪花，只是这雪花由标点符号构成。还有一次，帮母亲修理完吸顶灯后，我无意间瞥向镜子，竟看到自己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极细小的细小的、墨黑色的宋体字一闪而过，快得几乎以为是错觉。
我没太在意。力量的获得，总需要付出些代价，不是吗？这点微不足道的不适，与我所能做到的事情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我像一个拥有了无限透支额度的富翁，尽情挥霍着我的“财富”，从未想过查探一下这笔财富背后，背后，是否潜藏着足以将我吞噬的陷阱。
命运的警钟，在那个在那个暴雨将至的闷热夜晚敲响。
为了准备下周一场无关紧要的知识竞赛，我溜进了市立图书馆那间存放旧报刊和非流通书籍的地下仓库。这里光线常年不足，空气，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受潮后特有的霉味，混合着灰尘和老木头的气味。高大的铁质书架顶着天花板，像一列列沉默的黑色巨人，投下沉重的阴影。
我刚找到所需的一摞资料，头顶的日光灯管就发出一阵疲惫的“嗡嗡”声，挣扎了几下，彻底熄灭了。仓库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唯有高处排气扇叶片间隙透进来的、被切割成细条的微弱月光，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
几乎是同时，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从库房深处传来。紧接着，是某种重物失去平衡时发出的、缓慢而绝望的倾倒声。
不好！书架要倒！
巨大的阴影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当头压下！那一瞬，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思考。我不能死在这里！
“跑！”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入脑海的瞬间，无数本书籍的内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强度，在我颅内轰然炸开！
《城市逃生手册》的路线图、《人体潜能极限开发》的肾上腺素激发法、《短跑技巧入门》的发力要领……它们拧成一股绳，试图驱动我的双腿。
然而，几乎是同一时刻——
《结构力学》在尖叫，计算着书架倾覆的角度和落地范围！
《材料强度分析》在哀嚎，分析着钢铁骨架断裂的临界点！
《灾难自救百科》在狂吼，列出数十种狭小空间避险姿势！
更多的声音加入了进来。《古代建筑抗震术》、《矿井坍塌救援指南》、《航天器紧急迫降程序》……甚至连《诗经》里描写狂风折树的句子、《史记》里记载地动山摇的段落，都化作了混乱的背景音效，在我脑子里吵成一锅煮沸的粥。
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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