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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黍之交故事

生死之约

东汉永平十二年的南阳，夕阳将汝河水染成金红。张劭放下手中的锄头，望向北方蜿蜒的官道。又一个秋天来临，路旁的桑树叶子已开始泛黄。

“元伯，天快黑了，该回家了。”邻居扛着农具从他身旁经过。

“我再等片刻。”张劭答道，眼睛仍未离开那条空荡荡的道路。

五年前，也是这样的秋日，他在京城太学与山阳人范式字巨卿的道别场景别场景历历在目。二人同窗三载，情谊深厚，临别时范式承诺：“后年此日，我必到府上拜见令堂，并与贤弟相聚弟相聚。”

明日就是约定的日期了。

张劭回到家，母亲见他坐立不安立不安，不禁问道：“我儿今日为何心神不宁？”

“母亲还记得还记得我常提起的同窗范巨卿吗？他与我他与我约定明日来访，须准备接待。”

张母摇头叹息：“山：“山阳与此相距千里，时隔两年，口头之言岂可当真可当真？”

“不然，”张劭坚定地说，“巨卿信士，必不违约。”

见儿子如此笃定，张母只好说：“若果真如此，当为酿酒备席。”

这一夜，张劭辗转难眠。两年来，他婉拒了郡守的征辟，专心在家奉养双亲、耕读诗书，心中始终珍视着那份难得的友谊。在争名逐利的太学中，唯有范式与他志趣相投，二人都崇尚信义，轻看功名。

次日拂晓，张母刚起身便闻厨间声响。她走去一看，张劭已在亲手蒸煮黄米。

“何须如此早起？”母亲惊讶。

张劭笑道：“巨卿辰时必到，黍饭需趁热才香。”

天色渐明，张劭站在村口翘首以盼。日上三竿，路上行人渐多，却不见那熟悉的身影。随行的家仆小声嘀咕：“怕是白忙一场了。”

正午时分，远处尘土飞扬，一骑飞奔而来。待近了些，张劭终于看清马上那人宽厚的身形，激动地迎了上去。

“巨卿！”

范式翻身下马，两人相拥而泣。

“路途遥远，让元伯久等了！”范式风尘仆仆，鞋履已磨损不堪。

张劭紧握他的手：“知君必不失信！”

归家途中，范式解释：“去年家乡疫病流行，耽搁了行程。为一诺千金，我日夜兼程三十日，总算如期而至。”

家中，张母见到儿子挚友真如约而来，喜不自胜：“胜：“尝闻元伯每言君子之交，今乃信之！”

酒过三巡，范式从行囊中取出一包东西：“此乃山阳特产鸡舌香，烹鸡时放入少许，风味独特。”

张劭大喜，当即命人杀鸡烹制。当晚，二人把酒言欢，畅谈至深夜，仿佛又回到了太学时光。

次日，范式邀张劭同游汝水。泛舟江上，望着两岸金黄稻田，范式忽然感慨：“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张劭点头：“愿你我情谊，永如此江水长流。”

范式停留十日便告辞还乡。临别，二人约定每年秋季轮流互访。这个传统持续了三年，直到范式因父母年迈不便远行而中断。但他们书信往来不绝，彼此家中大事，必有问候。

二

建初元年春，张劭突然病倒，多方医治无效，日渐沉重。一日，他对守在病榻前的弟弟张勤说：“恨不能再见巨卿一面！”

张勤安慰：“兄长勿忧，我已派人送信至山阳。”

张劭摇头：“千里迢迢，恐不及矣。”沉默片刻，他突然睁大眼睛大眼睛，“巨卿诚信之士，可托以后事。我若不起，须等他至方可下葬。”

张勤愕然：“这如何使得？”

“切记！”张劭紧握弟弟的手，“非巨卿至，棺不可钉。”

三日后，张劭温然长逝，年仅四十一岁。张家上下悲痛不已，但对于张劭的遗命，族人议论纷纷。

“天气尚热，停灵等候千里之外的人，实属不妥。”

“万一范式不来，难道，难道就此停柩不成？”

张勤力排众议：“兄长生前从未看错人，我等当遵其遗命。”

与此同时，远在山阳的范式连日心绪不宁。这夜忽梦张劭披发赤足而至，曰：“吾已逝，望兄速来，以全当日之约。”

范式惊醒，汗流浃背。“元伯休矣！”他悲呼一声，即刻叫醒家人，说明缘由，便要连夜出发。

妻子劝阻：“梦寐之事，何必认真？且山阳至南阳，路途遥远，岂能说走就走？”

范式泣道：“元伯托梦，必已不在人世。梦中他言明盼我主持葬礼，若迟则不及矣！”

不顾家人阻拦，范式简单收拾行装，策马南奔。一路上风雨无阻，遇水渡河，逢山越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莫让元伯久等！”

七日后，人马俱疲的范式终于赶到南阳界内。问明道路，直奔张家所在村庄。

还未进村，已听见哀乐阵阵，范式心如刀绞，踉跄前行。村口几个孩童见他形色匆匆，问：“客从何来？”

“我乃山阳范巨卿，特来赴张元伯之约。”

消息传开，村民纷纷出来观看。有人惊叹：“果然来了！”“张公慧眼识人！”

张家门前，张勤正接待吊唁宾客，忽见一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地奔来，未及询问，那人已扑向灵堂，抚棺大哭。

“元伯！愚兄来迟矣！阴阳相隔，不复相见，痛煞我也！”

哭声凄切，闻者无不落泪。

良久，张勤上前扶起范式：“家兄临终，犹念君子。今君不远千里而来，足见情深，家兄可以瞑目矣。”

范式起身，仔细端详棺中之友，见张劭面容安详，如同睡去。他转身对张家族人道：“请允我为元伯主持丧礼。”

按照当地习俗，需由至亲之人钉棺。范式执锤，泪落如雨：“元伯先行，他日泉下再会！”三锤落下，礼成。

翌日送葬，范式亲自执绋，扶柩至墓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