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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借贷“砍头息”认定

引言

在民间借贷活动中，“砍头息”是长期存在且备受争议的现象。所谓“砍头息”，是指出借人在向借款人交付借款时，预先从约定本金中扣除利息、手续费、服务费等费用，导致借款人实际收到的金额少于合同约定本金的行为。这种操作看似“减少了借款人的还款压力”，实则通过虚增本金、变相抬高利率，严重损害借款人合法权益，甚至引发暴力催收、债务纠纷等社会问题。近年来，随着民间借贷规模扩大和司法实践深化，如何准确认定“砍头息”成为处理此类纠纷的关键环节。本文将围绕“砍头息”的概念特征、法律依据、认定难点及核心标准展开系统分析，为厘清这一问题提供理论与实践参考。

一、民间借贷“砍头息”的基本认知

（一）概念界定与典型特征

要准确认定“砍头息”，首先需明确其法律概念。根据司法实践共识，“砍头息”本质是出借人以“预先扣除”为手段，将利息或其他费用提前从本金中扣除的行为，其核心特征体现在三个方面：

其一，“预先性”。费用扣除发生在借款交付环节，早于借款人使用资金的时间节点，与正常借贷中“到期付息”或“分期付息”有本质区别。例如，甲与乙约定借款10万元，乙实际仅向甲转账9万元，并称“1万元是预先扣除的利息”，这1万元即构成“砍头息”。

其二，“本金关联性”。扣除的费用直接关联于合同约定的本金金额，而非基于资金使用期限或实际产生的服务成本。若出借人以“咨询费”名义扣除费用，但该费用与借款本金成固定比例（如本金的10%），则可能被认定为“砍头息”的变相形式。

其三，“结果性”。借款人实际支配的资金少于合同约定的本金，导致其需按约定本金偿还利息，实质承担了更高的资金使用成本。例如，上述案例中，甲需按10万元本金偿还利息，但实际仅使用9万元，相当于借款利率被变相提高。

（二）常见表现形式

在实际借贷中，“砍头息”并非仅以“直接扣除利息”的单一形式存在，而是随着借贷模式创新不断演变出更隐蔽的变种，主要包括以下三类：

直接利息扣除：最传统的形式，出借人在交付借款时直接从本金中扣除当期或全部利息。例如，借款合同约定本金20万元、月息5%，出借人仅转账19万元（扣除1万元利息），要求借款人按20万元本金还款。

名义费用替代：出借人为规避“利息预先扣除”的法律禁止性规定，以“手续费”“服务费”“咨询费”等名义扣除费用。这些费用通常由出借人或其关联方（如关联公司、亲友）收取，且与借款行为直接相关，无实际服务内容。例如，出借人要求借款人签订《服务协议》，约定支付“金融咨询费”2万元，但从未提供任何咨询服务，该费用实质为“砍头息”。

保证金或押金抵扣：出借人要求借款人预先支付“保证金”“押金”，并约定若借款人按时还款则予以退还。但实践中，出借人常以“违约”“逾期”等理由拒绝退还，或直接将该笔资金抵扣本金。例如，借款10万元需先交1万元“保证金”，实际到账9万元，若借款人按时还款，出借人却以“系统延迟”为由未退还保证金，本质仍是“砍头息”。

二、“砍头息”认定的法律依据与规范演变

（一）现行法律体系中的相关规定

我国法律对“砍头息”的否定态度由来已久，相关规定散见于《民法典》《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民间借贷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规定》（以下简称《民间借贷规定》）等规范性文件中，形成了多层次的规制体系。

《民法典》第六百七十条明确规定：“借款的利息不得预先在本金中扣除。利息预先在本金中扣除的，应当按照实际借款数额返还借款并计算利息。”这一规定从基本法层面确立了“砍头息”的违法性，直接否定了预先扣除利息的效力，并明确了“按实际借款数额计息”的处理原则。

《民间借贷规定》作为专门规范民间借贷的司法解释，进一步细化了法律适用。2020年修正后的《民间借贷规定》第二十六条规定：“借据、收据、欠条等债权凭证载明的借款金额，一般认定为本金。预先在本金中扣除利息的，人民法院应当将实际出借的金额认定为本金。”该条款不仅重申了《民法典》的核心精神，还明确了司法实践中“以实际交付金额认定本金”的裁判规则，为“砍头息”的认定提供了直接依据。

（二）司法实践中的裁判规则发展

尽管法律有明确规定，但早期司法实践对“砍头息”的认定标准并不统一，尤其是对“非利息形式扣除”（如手续费、服务费）的处理存在争议。随着典型案例的积累，裁判规则逐渐从“形式审查”转向“实质审查”。

例如，在某省高院2021年发布的典型案例中，出借人通过关联公司收取“服务费”，金额占本金的20%，且未提供任何服务。法院经审理认为，该“服务费”与利息性质相同，属于“以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的“砍头息”，最终认定本金为实际交付金额。这一案例标志着司法实践从“仅审查是否直接扣除利息”转向“综合判断费用性质”，强调“实质重于形式”的认定原则。

此外，针对“保证金”“押金”等特殊形式，司法实践逐渐形成“目的导向”的判断标准：若收取的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