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后的水产加工废水均达到标准要求。.docVIP

处理后的水产加工废水均达到标准要求。

我家住在老城区纺织路，隔条窄巷子就是区里最大的水产加工厂——搁以前，那巷子口的排水渠是我夏天的“头号噩梦”。

记得去年六月，我接孩子放学路过，渠里的水像泡了三天的鱼鳃，暗褐色泛着黏糊糊的泡沫，飘着碎鱼皮和没剃干净的鱼鳃。孩子蹲下来看，刚凑过去就皱着眉喊“臭死了”，我拉他走时，鞋底踩上渠边的泥，黏得能拉丝，回家刷了三遍才弄干净。更烦的是蚊子，渠边的草窠里全是黑蚊子，一叮一个红肿块，我家孩子腿上的印子整个夏天都没消。

今年春天再路过，我还习惯性捂鼻子，可吸进鼻子的居然是青草味——渠里的水变清了！清得能看见底上的小石子，阳光照进去，水面泛着碎银子似的光。看门的老张蹲在渠边，正把刚买的小金鱼往水里放，鱼尾巴一摆，钻到石子缝里，居然游得挺欢。“上星期我放了三条，今天还在呢！”老张拍着腿笑，“以前这水连苍蝇都不敢落，现在倒能养鱼了。”

更有意思的是菜农陈婶，以前她绕着渠走，现在每天挑着担子来接水：“这水比我家井里的还干净！”她把桶放进渠里，水“哗啦”灌进去，桶壁上连点泥都没有，“昨天用这水浇的空心菜，今天摘下来炒，叶子脆生生的，比用自来水浇的甜。”

好奇这变化是怎么来的，我找工厂的王工聊了聊。王工是厂里的老技术员，戴副黑框眼镜，说话爱打比方，像在跟邻居唠家常：“以前我们处理废水，就是‘硬来’——倒化学药把脏东西‘烧死’，结果水是清了，可连水里的活物都杀光了，过两天又臭回来。现在不一样，我们学‘聪明’了，让水自己‘活’起来。”

他带我去看处理车间，第一步是个大池子，里面飘着层网：“先把大的鱼碎渣、鱼鳞捞出来，像你家煮饺子捞浮末似的，不然后面会堵管子。”第二步是沉淀池，水像静置的浓茶，脏东西慢慢沉到池底：“就像你泡了杯普洱茶，放半小时，茶叶渣全沉底了，上面的水就清了。”最关键的是第三间房——满屋子的池子冒着小气泡，王工敲了敲池壁：“这里养了上百种微生物，像请了群‘小清洁工’，专门吃水里的鱼腥味、油脂和洗涤剂。你看这气泡，就是它们在‘吃饭’——啃一口脏东西，放个‘屁’（二氧化碳），等它们把脏东西啃完，水自然就清了。”最后一步是紫外线消毒：“跟给水里‘晒晒太阳’似的，把剩下的细菌杀光，保证流出去的水干干净净。”

“老祖宗说‘流水不腐’，其实就是这个理儿。”王工摸着微生物池的玻璃壁，里面的水有点浑浊，但能看见小虫子在动，“以前我们总想着‘灭’，后来才懂，让水里有活物帮忙‘清’，才是长久的办法。你看河里的水为什么清？因为有鱼、有虾、有微生物，它们帮着打扫。我们现在做的，就是把河里的‘清洁工队’搬到池子里来。”

上个月环保局来监测，取样的小李对着试管里的水看了半天，抬头跟王工说：“王哥，你这水比我家自来水还清——我昨天测了自家的TDS（总溶解固体）是80，你这才50。”王工笑着拍他肩膀：“不是我厉害，是这些‘小清洁工’厉害。”

昨天早上我又路过渠边，老张还在喂鱼，陈婶接了满满两桶水，正跟旁边的阿姨聊天：“我家孙子昨天吃了用这水浇的白菜，说‘奶奶，这菜比超市买的甜’。”风从渠边吹过来，带着点青草的香气，我摸了摸渠边的石头，居然没沾一点泥——原来“达标”不是张挂在墙上的检测报告，是老张的小金鱼，是陈婶的空心菜，是路过时不用捂鼻子的轻松，是日子里藏着的小欢喜。

傍晚接孩子放学，他指着渠里的鱼喊：“妈妈你看！鱼在吐泡泡！”我蹲下来，看见小金鱼摆着尾巴，水面泛起小小的涟漪。夕阳把水染成橘红色，连风里都带着生活的温度——原来处理好一碗废水，不是什么“高科技难题”，是把老祖宗的智慧捡起来，是让水“活”起来，是把日子过成看得见的清爽。

现在再想起去年夏天的臭渠，像做了场梦。而眼前的清渠、游鱼、挑水的阿姨，才是最真实的答案——处理后的水，真的达标了，不是靠数字，是靠生活里的每一个细节，靠我们摸得到、闻得到、尝得到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