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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候金融风险的压力测试框架构建

引言

近年来，全球气候变化的影响从环境领域向经济金融系统加速渗透。极端天气事件频发、能源转型政策密集出台、碳定价机制逐步落地，这些变化正在重塑金融机构的风险图谱。气候风险不同于传统金融风险，具有长期性、复杂性和非线性特征，传统压力测试难以覆盖其跨行业、跨周期的传导路径。在此背景下，构建科学系统的气候金融风险压力测试框架，成为金融机构识别潜在风险、监管部门维护金融稳定、市场主体参与绿色转型的关键工具。本文将围绕框架构建的理论基础、核心要素、实施流程及优化方向展开深入探讨，为气候金融风险管理提供实践参考。

一、气候金融风险压力测试的理论基础与现实需求

（一）气候金融风险的内涵与分类

气候金融风险是指气候变化及其应对措施对金融系统造成的潜在损失，主要分为物理风险和转型风险两类。物理风险源于气候变化的实际影响，包括极端天气（如飓风、干旱）和缓慢发生的气候事件（如海平面上升）对资产价值、企业运营的直接破坏。例如，沿海地区的房地产抵押贷款可能因海平面上升面临贬值风险，农业贷款可能因持续干旱导致违约率上升。转型风险则来自向低碳经济转型过程中的政策、技术和市场变化，如碳税征收、化石能源补贴取消、可再生能源技术突破等，可能导致高碳资产（如煤电企业股票、传统燃油车产业链贷款）价值暴跌，形成“strandedassets（搁浅资产）”。

（二）压力测试的功能定位与气候适配性

压力测试作为金融风险管理的核心工具，通过模拟极端但可能的情景，评估金融机构在不利条件下的抗风险能力。传统压力测试主要关注信用风险、市场风险等短期冲击，对气候风险的覆盖存在明显短板：其一，气候风险的时间跨度长（可能持续数十年），远超传统测试的1-3年周期；其二，风险传导路径复杂，涉及实体经济与金融系统的多维度互动；其三，数据基础薄弱，企业层面的碳足迹、气候脆弱性等信息普遍缺失。因此，需要构建专门的气候金融风险压力测试框架，弥补传统工具的不足。

（三）现实需求的紧迫性

从全球看，某国际组织统计显示，过去十年因气候灾害造成的经济损失年均超过3000亿美元，其中金融系统承担了约40%的损失。从国内看，随着“双碳”目标推进，高碳排放行业面临的转型压力与日俱增，某研究机构预测，若不采取有效措施，未来20年国内高碳行业贷款的潜在损失率可能超过15%。在此背景下，监管部门已将气候风险纳入宏观审慎管理框架，多家大型金融机构开始试点气候压力测试，市场对标准化、可操作的框架需求日益迫切。

二、气候金融风险压力测试框架的核心要素

（一）风险识别：明确压力测试的目标对象

风险识别是框架构建的起点，需从机构和系统两个层面展开。机构层面需识别单个金融机构的气候风险敞口，包括信贷资产中的高碳行业占比、投资组合中的化石能源企业持仓、保险业务中的气候灾害赔付责任等。系统层面需关注风险的传染性，例如某区域火电企业集中违约可能引发当地银行流动性危机，进而波及其他行业贷款。此外，需区分短期与长期风险：短期风险更多表现为极端天气导致的直接损失，长期风险则聚焦转型政策对资产价值的持续侵蚀。

（二）情景设定：构建多维度的压力情景库

情景设定是压力测试的“引擎”，直接影响测试结果的可靠性。国际主流实践（如央行与监管机构绿色金融网络NGFS）推荐使用“排放路径+政策力度”的双维度情景体系：排放路径包括2℃目标情景（有序转型）、1.5℃目标情景（加速转型）和高于2℃情景（无序转型）；政策力度分为渐进式（如碳价年均上涨5%）、激进式（碳价三年翻倍）和滞后式（政策出台晚于市场预期）。例如，在“无序转型”情景下，碳价可能超预期上涨，导致高碳企业利润骤降，其贷款违约概率可能从当前的2%升至10%；而在“有序转型”情景下，企业有足够时间调整生产结构，违约概率仅上升至4%。情景设定需兼顾科学性与灵活性，定期根据气候模型更新（如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的最新评估报告）调整参数。

（三）数据与模型：夯实风险量化的基础支撑

数据质量是气候压力测试的关键瓶颈。所需数据包括三类：一是气候数据（如区域气温上升幅度、极端天气发生频率），二是企业层面的环境数据（如碳排放量、能源结构、气候脆弱性评估），三是金融机构的资产组合数据（如行业分布、客户集中度）。当前，企业环境数据披露率普遍不足30%，且存在标准不统一、质量参差不齐的问题。模型选择需结合气候科学与金融风险模型，常见的工具有：气候经济模型（如DICE模型，用于评估气候变化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行业传导模型（如电力行业模型，分析碳价对企业盈利的影响）、金融风险模型（如信用风险模型，测算贷款违约概率）。例如，可通过“气候经济模型→行业传导模型→金融风险模型”的链条，将气温上升2℃的物理风险转化为某钢铁企业利润下降30%，进而导致其银行贷款违约概率增加5%的具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