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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诉讼中的程序正当原则

引言

行政诉讼作为“民告官”的法律制度，是公民、法人或其他组织维护自身合法权益、监督行政机关依法履职的重要途径。在这一过程中，程序正当原则如同一条隐形的主线，贯穿于起诉、受理、审理、裁判等各个环节。它不仅是行政诉讼制度的“骨架”，更是保障当事人诉讼权利、实现司法公正的“灵魂”。从法理渊源看，程序正当原则起源于古老的自然正义理念，历经现代法治发展，已成为行政诉讼中平衡公权力与私权利的核心准则。本文将围绕程序正当原则的法理基础、具体要求、实践表现及完善路径展开论述，深入探讨其在行政诉讼中的重要价值与现实意义。

一、程序正当原则的法理基础与核心内涵

程序正当原则并非凭空产生，而是有着深厚的历史积淀与法理支撑。理解其本质，需从源头追溯其理论渊源，并明确其在行政诉讼中的独特功能。

（一）程序正当原则的理论溯源

程序正当原则的思想萌芽可追溯至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的自然法理念，其中“自然正义”（NaturalJustice）原则被视为其直接理论源头。自然正义包含两项核心要求：一是“任何人不得做自己案件的法官”（Nemojudexincausasua），即裁判者需保持中立；二是“听取对方意见”（Audialterampartem），即给予当事人充分陈述与申辩的机会。这两项要求历经英国普通法的发展，逐渐演变为现代程序正义的基石。

在行政诉讼领域，程序正当原则的理论根基进一步扩展。一方面，它源于行政法的“控权”本质——行政诉讼的核心功能之一是监督行政机关依法行使职权，而程序正当通过规范行政机关的行政程序与诉讼程序，防止权力滥用；另一方面，它体现了“人权保障”的宪法精神——行政诉讼的根本目的是保护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的合法权益，程序正当通过赋予当事人平等参与、充分表达的权利，使“纸上的权利”转化为“现实的权利”。

（二）程序正当原则在行政诉讼中的独特价值

与民事诉讼、刑事诉讼中的程序正义相比，行政诉讼中的程序正当原则具有特殊价值。其一，它是平衡“官民”地位差异的关键机制。行政机关在行政法律关系中处于优势地位，而行政诉讼通过程序设计（如举证责任倒置、被告不得自行收集证据等），将“不对等”的行政法律关系转化为“平等”的诉讼法律关系，确保当事人在诉讼中“说话的分量”对等。其二，它是提升行政行为公信力的重要途径。行政机关若在诉讼中严格遵循程序正当原则，不仅能证明自身行政行为的合法性，更能通过“看得见的正义”赢得相对人的理解与认可，减少“案结事不了”的现象。其三，它是推动法治政府建设的实践载体。程序正当原则的落实程度，直接反映行政机关的法治意识与执法水平，是衡量法治政府建设成效的重要指标。

二、行政诉讼中程序正当原则的具体要求

程序正当原则并非抽象的理念，而是通过一系列具体的制度与规则在行政诉讼中落地生根。其要求可概括为参与、公开、中立、效率四个维度，四者相互关联、缺一不可。

（一）参与原则：保障当事人的“说话权”

参与原则是程序正当的核心要求，其本质是赋予当事人“在场”与“发声”的权利，确保诉讼结果与当事人的意志产生实质联系。在行政诉讼中，参与原则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首先，原告的起诉权与程序启动权受保障。行政诉讼实行“不告不理”原则，原告的起诉是诉讼程序启动的前提。法律明确规定，只要符合起诉条件（如原告与行政行为有利害关系、有明确的被告、有具体的诉讼请求和事实根据、属于法院受案范围和管辖），法院必须依法受理，不得违法限制或剥夺当事人的起诉权。

其次，当事人的举证、质证与辩论权充分行使。在证据环节，原告有权提供证明行政行为违法的证据，被告需在法定期限内提交作出行政行为的证据和所依据的规范性文件；在庭审中，双方当事人可就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关联性展开质证，围绕行政行为的合法性（包括事实认定、法律适用、程序合规性）进行辩论。法院需充分听取双方意见，不得随意打断当事人的陈述，更不能偏袒一方。

最后，第三人的程序参与权得到尊重。行政诉讼中，与被诉行政行为有利害关系的第三人（如相邻权人、竞争权人）有权申请参加诉讼，或由法院通知其参加。第三人在诉讼中享有陈述事实、提供证据、参与辩论等权利，其意见应作为法院裁判的重要参考。

（二）公开原则：让正义“可见可感”

公开是程序正当的重要保障，“正义不仅要实现，而且要以看得见的方式实现”。行政诉讼中的公开原则包括以下内容：

一是审理过程公开。除法律规定的例外情形（如涉及国家秘密、个人隐私、商业秘密），行政案件的审理应当公开进行，允许公众旁听、媒体报道。公开审理不仅能监督法院依法裁判，也能让当事人和社会公众直观感受诉讼程序的公正性。

二是证据材料公开。除依法应当保密的证据外，当事人提交的证据需在庭审中出示，并由双方质证。法院调取的证据也应向当事人公开，确保当事人对证据的审查过程有充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