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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时代中产阶级家庭伦理强调性别分工——基于私人日记与家庭手册

一、摘要与关键词

摘要：维多利亚时代是英国中产阶级形成与确立其社会文化霸权的关键时期，其核心在于建构了一套以家庭为中心、以严格性别分工为基础的伦理体系。本研究旨在深入剖析这一家庭伦理如何通过塑造公共与私人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系统性地强化了男女两性的角色分工与社会定位。本研究采用历史文化研究的方法，以十九世纪广为流传的家庭管理手册（如伊莎贝拉·比顿的《家政管理之书》）和中产阶级男女的私人日记与书信为核心分析文本。通过对这两种性质不同但相互关联的文本进行话语分析与内容分析，本研究揭示了性别分工被建构与内化的双重过程。研究发现，家庭手册等规训性文本，系统性地将家庭塑造为女性专属的私人领域，要求女性成为无私奉献、管理家政、维系道德的家中天使；同时，将家庭之外的商业、政治世界定义为男性的公共领域，要求男性成为家庭唯一的经济支柱与外部世界的代表。私人日记的分析则表明，中产阶级个体在很大程度上内化了这一理想模型，女性在日记中详细记录家务管理、子女教育和道德反思，体现出对家中天使角色的认同与焦虑；男性则在日记中聚焦于事业的成败与养家糊口的巨大压力。然而，日记也揭示了这一理想模型与现实生活之间的张力、矛盾与个体在其中的挣扎与变通。本研究认为，维多利亚时代中产阶级的家庭伦理，并非自然形成的社会分工，而是一个被主动建构、通过文化媒介大力推广、并被个体在日常生活中不断实践与再确认的意识形态体系。它在为中产阶级提供身份认同与社会稳定器的同时，也深刻地限制了个体，特别是女性的发展空间，其影响一直延续至今。

关键词：维多利亚时代；中产阶级；家庭伦理；性别分工；私人领域

二、引言

十九世纪的英国，在工业革命的推动下，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社会转型。伴随着城市的急剧扩张、财富的快速积累以及旧有贵族体系的式微，一个崭新的、充满活力与自信的社会阶层——中产阶级——登上了历史舞台的中心。这个阶级不仅在经济和政治上取得了主导地位，更重要的是，它成功地将其自身的价值观与生活方式，塑造为整个社会的道德标杆与理想典范。而这一价值体系的核心，便是对家庭的重新定义与神圣化。维多利亚时代的家庭，不再仅仅是一个经济生产单位或血缘联合体，它被赋予了深刻的道德与情感意义，被想象成一个远离外部世界喧嚣与堕落的避风港和道德堡垒。

然而，这个家庭神话的建立，其基石是一套极其严格且清晰的性别分工理论，即著名的两性领域或公私领域理论。该理论认为，男女在天性、能力和职责上存在着根本的、互补的差异。男性天生是理性的、强健的、富有竞争性的，其自然的活动场所在于充满斗争的公共领域——商业、政治与专业世界。而女性则是感性的、柔弱的、富有同情心的，其天职在于守护宁静、有序、充满道德温情的私人领域——家庭。丈夫是家庭的供养者与保护者，妻子则是家中天使，负责管理家务、抚育子女、并为在外打拼的丈夫提供一个精神与情感的休憩之所。

这一看似和谐互补的性别分工，在维多利亚时代被提升到了近乎宗教信条的高度。它不仅是一种社会现实，更是一种被大力宣扬的道德理想。那么，这一深刻影响了整个时代的家庭伦理，究竟是如何被建构、传播并最终内化为中产阶级个体行为准则的？它又是如何通过具体的日常实践，来不断地再生产和强化的？

本研究的核心问题是：维多C多利亚时代中产阶级的家庭伦理，是如何通过文化媒介的规训与个人生活的实践，来系统性地强调和巩固性别分工的？作为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历史文本，广为流传的家庭手册如何规定了理想的性别角色，而私密的个人日记又如何反映了普通中产阶级男女对这些角色的接受、协商乃至挣扎？

本研究的目标，在于通过对这两类核心文本的比较分析，深入到维多利亚中产阶级家庭生活的内部，揭示其性别伦理的建构过程与实际运作机制。本文将首先回顾关于维多利亚中产阶级、家庭观念和性别史的相关研究，以确立本研究的学术对话对象。其次，将详细介绍本研究以文本分析为核心的研究方法。在此基础上，本文的核心部分将分为两个层面展开：第一，分析以《比顿夫人的家政管理之书》为代表的家庭手册，是如何系统性地构建家中天使与男性养家人的理想形象的；第二，通过对同时代中产阶级男女私人日记的解读，探究这些理想规范在个体生活中的内化程度、实践方式以及所引发的内在矛盾与张力。最终，本研究旨在论证，维多利亚时代的性别分工远非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而是一个被精心构建、充满内在紧张关系的文化与社会工程。

三、文献综述

本研究旨在探讨维多利亚时代中产阶级家庭伦理对性别分工的强调，这一议题的探讨，必须置于对维多利亚时代社会史、性别史与文化史的丰富研究脉络之中。

首先，关于维多利亚时代中产阶级的形成与特征研究，构成了本研究的宏观背景。自阿萨·布里格斯将十九世纪定义为进步的时代以来，学者们便对中产阶级的崛起给予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