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小院墙.docVIP

院墙 　　　　　 ???不记得家里的院墙是什么时候修的，可能是小学二年级时。先是盖了新的房子作厨房和牛房。老厨房很旧。茅草的屋顶上面每到春夏总有一片片的绿茸茸的鲜苔和蓬松的狗尾巴草。历经雨淋日晒的老土墙上已看不清泥坯砖之间的缝隙了。厨房的门面朝西，是两叶的，其中一叶已经半朽了，还在凑合着用。屋内十分黑暗，只有一扇朝西的木框小窗户。里面空间可不狭窄，除了薪柴，灶台和一些碗勺之类的厨具，锄头耕犁之类的农具也在里头。此外还有一张木板床，不是睡人的，也不清楚是做什么的。厨房南面紧挨着的是牛圈。家里养着一头老黄牛。老牛每年暮春生一头小牛，养到秋季卖掉。牛圈南面是猪棚，只有三堵墙。之前家里并没有院墙。 不知道老屋是怎么推倒的，似乎一夜之间，就坍塌了。没过几天，村里的几个人到旧址上清理废砖，茅草。之后，挖地基，盖房子。这次用的是烧砖，烧瓦。厨房和牛圈依旧紧挨着，朝西。过道在南面，大门向东。房子建好之后，父亲一个人把新房刷了一遍，才开始修院墙。 修院墙时和邻居吵了一架。我并不明白父母怎么会和他家产生矛盾——姐姐和他家的小女儿玩得很好。父母和他们碰面时不说话，除非两家丢了猫狗鸡鸭到对方那里去找。我们两家后面是村里大道，大道北面是水塘。东西南三面都绕着水渠。我们像个半岛上仅有的相邻的两户人家。我家住东面。两家堂屋之间是条两家进出的小道。建新房之前，我家东面是小树林和菜园，不通路。刚下地基是，他们说墙将来会碍了中间的道路。母亲和他家理论，慢慢地就吵起来了。村长来调解，他们坚持不退让，老实的父亲没说什么，把墙基往东面移了些。 墙建好可之后，过道也安上的红红的油漆大铁门。一座新建的红砖红瓦的房子，一座微显乌色的老堂屋，一睹红砖墙就围成了一个封闭的小城堡。 大门南侧倚墙建了一个猪圈。猪圈南面就是水渠。水渠北岸，父亲中了一排柳树。水渠有两三米宽，水渠外是农田。 父亲的院墙真让人哭笑不得。刚修好，母亲就说父亲修的是长城，墙体向内倾，谁看了都会忧心它马上倒下去。母亲频频督催他拆了重修。父亲已懒得再去摆弄，自我安慰道没事的。西墙第二年就在大雨冲刷下倒了，过路人看到都笑了一番。父亲好不尴尬。过了半个月没院墙的生活，雨季过去父亲又重新修了西墙。可是这次西墙也没能躲过前辈的雨季劫难——第二年雨中倒掉了。父亲更加惭愧。再修的时候，把以前的一砖的厚度加宽到两砖。我暗笑即使不用泥巴（父亲修墙没用水泥，而用泥），只要能垒上去就能坚挺几十年。有意思的是，南墙倒是从没有坍塌过。 南墙外是一块空地。这是一块没人打点的地方，只有一棵杨树和满的野蒿。平常生活中打碎的碗碟水瓶就扔在那里。夏季野蒿格外深，是蛇蛙蜈蚣一类的虫兽常在其中出没。白天上还敢从里面穿过，夜晚是绝不敢涉足的。就是白天也走得胆战心惊的，拿着竹棍狠敲前面的路。到那里主要是清理排水沟，有时也是为了向小伙伴炫耀。 院墙除了防贼之外，对我来说，还有另外的秘密用途。我绝不是个老实听话的乖孩子。没事可做时，我总要跑出去闲逛。一是害怕父母，而是与生俱来浪游情结。有时回来家，家里没人有没带钥匙（我不习惯带钥匙），就从外面翻进去。西墙是不敢翻的，容易让西邻和村里人看到，更重要的是，父亲修的西墙让人站在下面就发抖，何况爬上去。从南面可以先爬上猪圈，猪圈顶棚里墙头极近，只需抬一下腿就骑上面去了。墙头离屋檐差不多只有两尺距离。跳下去我丝毫不担心摔着。两手按着墙头，身往前一跳，再一转身，就平稳落下来了。实际上，跳跃时高度降低了不少，因为转身时两手撑住身体，减少了一次震荡。跳到院内。打开厨房（厨房不上锁）进去找些吃的，在爬出去。爬出去有些难道，院里没用像猪圈似的东西可乘。我在院里找根足够承受我的重量的粗粗的棍子，斜立在墙上，顺着棍子爬到墙上，再把棍子抽掉，不留下痕迹。再跳到猪圈上。 不止我，家里的猫也常常在墙上散步睡觉，或者从墙上跳到屋顶，或者跳到墙外。鸡也是。它们从鸡窝上飞到墙上，再飞到外面。公鸡比较喜欢在上面趾高气昂地踱着，还要咕咕地叫几声，吸引母鸡的注意。 初中每周回家一次，只能呆一天。沉重的作业，使我顾不得小时的兴趣。高中每个月回家呆两天。那时已经没用兴致那样玩了。在屋里，不是看书就是看电视，或者睡觉，或者到荒废的菜园逛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醒来，才有心情凝视窗外的月光。我更喜爱的是秋天的弯月如弓，悬在略显苍白的西半天。月光发出的是黄黄的弱光。月下是密密麻麻的枝枝丫丫，没有叶子。黑色的枝条动也不动，尽力擎着一盏微明孤灯。院里的公鸡咕咕的梦呓，村里的断断续续的狗吠，公路不时传来的隆隆的声音，在黑暗的阴影里颤抖。院墙的倒影占了院内一大半的空间，但厨房和牛圈前显得颇亮堂。月影之内还看得见地上的砖转块块。天上还没用降霜，空气稍冷而又清爽。如此夜晚，让人仿佛置身于茫茫无际的荒原中。这样的夜晚并不多，一个高中生没有多少机会遇到，也难以有心绪来体验。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