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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族研究》20 10 年第 6 期 “邛笼”解读 石 　　硕 “邛笼”是汉文史籍记载的对青藏高原碉楼的最早称呼 。本文通过对“邛笼”一词内涵的探讨 , ( ) 发现其原本含义是指一种鸟 ,此鸟被汉人史家转译为“雕”后变为“碉”, 即今“碉”字的来历 ,但其 ( ) 真正含义却是藏地苯教中作为崇拜对象的“琼”藏文作 khyung ,亦俗称“大鹏鸟”。“邛笼”的“邛” (qiong) 与“琼”不但发音同 ,且均指一种鸟 。而据至今西藏山南碉楼分布地区民间流传的说法 ,正 是将碉楼称作“琼仓”,即“琼鸟之巢”。这确凿地证明碉楼的起源与苯教有关 ,其原始形态是人们 用以表达对苯教中“琼鸟”崇拜的一种祭祀性建筑 ,后来才派生出防御功能 。 关键词 :邛笼 　琼鸟 　嘉绒 　碉楼 作者石硕 , 四川大学中国藏学研究所教授 。地址 :成都市 ,邮编 6 10064 。 “邛笼”是迄今汉文史籍记录的对青藏高原碉楼的最早称呼 。《后汉书 ·南蛮西南夷列传》 记东汉时岷江上游一带冉駹夷部落云 :“冉駹夷者 ,武帝所开 ,元鼎六年以为汶山郡 。……皆依 山居止 ,累石为室 ,高者至十余丈 ,为邛笼 。”“邛笼”的确切含义今已不详 。从字面看 ,当非汉语 词汇 ,应为建碉的冉駹夷人称呼碉楼的汉字记音 。对“邛笼”一词 ,孙宏开先生曾从古羌语角度 作过考察 ,指出该词在古羌语中有“石”的含义 ,足证“邛笼”当指“累石为室”之碉 ,并认为该词 ① 汇系古羌语 ,是建碉之古羌人对“碉”的称呼 。这是 目前学界探索“邛笼”一词内涵的有益尝 试 。但笔者认为 ,孙先生将“邛笼”确定为古羌语的观点颇具主观成分 , 明显受到“泛羌论”的影 响 。事实上 ,据今岷江上游地区羌族保留的“羌戈大战”传说与历史记忆 ,羌人并非当地最早的 居民 ,在羌人进入以前 ,岷江上游地区已生活着一种长头型且经营农业的“戈人”,羌人进入后 与戈人发生了战争 ,结果戈人战败并迁往了“常年落雪之地”,羌人始占有“常年落雨”的岷江上 ② 游地区。据羌族的说法 ,今岷江上游地区发现的大量石棺葬墓正是戈人的遗留 ,羌人将之称 ③ 作“戈基戛钵”。史籍记载与“羌戈大战”传说相一致 , 同样表明羌人出现于岷江上游地区的时 ④ ⑤ 间较晚 , 而冉駹夷部落在当地则有着更为久远的历史 ,至少在秦灭蜀以前已经存在于当地 。 ( ) 本文获教育部人文社科基地重大项目“青藏高原古碉文化综合研究”项目编号 :05JJDZH239 资助 。 ① ②　参见孙宏开 : 《“邛笼”考》, 《民族研究》1981 年第 1 期 ;孙宏开 : 《试论“邛笼”文化与羌语支语言》, 《民族研究》1986 年第 2 期 。 ③ ④　参见冯汉骥 、童恩正 : 《岷江上游的石棺葬》, 《考古学报》1973 年第 2 期 。 ⑤ 《史记 ·司马相如列传》记 :“相如曰: ‘邛、筰 、冉駹近蜀 ,道亦易通 ,秦时尝为郡县 ,至汉兴而罢 。”此记载反映冉駹部 落在秦灭蜀以前已存在于当地 。 92 “邛笼”解读 　 此外 ,建造“邛笼”的冉駹在史籍记载中被明确地称作“夷”,据《后汉书 ·南蛮西南夷传》记载 , 东汉时岷江上游汶山郡一带“其山有六夷 、七羌 、九氐,各有部落”,可知“夷”、“羌”分别属于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