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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ｓｉｎｇｈｕａＬａｗＪｏｕｒｎａｌ 　清华法学 Ｖｏｌ６，Ｎｏ４（２０１２） 事实认定的中立性 李昌盛 摘　要　在我国刑事诉讼法学界，“无知、被动中立观”占据了主流地位，其制度原型为 “英美 当代陪审团对抗制审判”。事实上，理想的事实认定对裁判者的要求不仅仅是中立，也要求具有知识。 各个国家应当根据自己的诉讼理念、诉讼结构和司法现状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平衡点。从认知心理学 的角度而言，战胜偏见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通过互动取得理解。我国事实认定缺乏中立性的根源不在 于裁判者是否审前阅卷和审判中是否消极，而在于缺乏有效的平等沟通、对话、质疑机制，因此应当 构建一个 “审判长主持下的三方研讨机制”。这才是最大限度地确保事实认定中立性且符合我国国情的 治本之策。 关键词　中立　无知被动中立观　对话　裁判者主持下的三方研讨机制 一、无知、被动中立观 根据１９７９年 《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检察机关在提起公诉后，必须要把全部卷宗移送法 院，法官经过阅卷及调查后，如果认为案件的犯罪事实清楚，据以定罪的证据确实充分的，才 会开庭审理。这就是曾被一致诟病的 “先定后审”现象，这几乎是法院在确定被告人有罪的情 况下才开庭审判。法官既然已经定了案，又哪有中立可言呢？于是，１９９６年 《刑事诉讼法》对 〔１〕 公诉庭前审查程序进行了较大改革。 为了防止预断，修改后的刑事诉讼法不再要求移送全部 案卷，明确要求法院 “对于起诉中有明确的指控犯罪事实并且附有证据目录、证人名单和主要  西南政法大学副教授。 本文是２０１２年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 “刑事错案风险分配研究”（批准号：１２ＢＦＸ０５９）的阶段性成果。同 时得到了重庆市首批高等学校青年骨干教师资助计划项目 “事实认定的中立性与刑事错案”和西南政法大学 ２０１１年度青年教师学术创新团队项目 “刑事错案风险分配研究”的资助。 〔１〕 参见顾昂然：《新中国的诉讼、仲裁和国家赔偿制度》，法律出版社１９９６年版，第２１页。 ·１３２· 李昌盛：事实认定的中立性　 证据复印件或者照片的”，应当开庭审判。法院对公诉案件的审查由先前的实质审查转变为形式 审查，公诉方式也由先前的 “案卷移送制”转变为 “复印件主义”，其基本精神就是越是 “无 知”越中立。 与此相连的一个问题是如何保证法官在审理程序中的中立性。根据 １９７９年 《刑事诉讼法》 的规定，法官是审判程序的主导者，他在庭前阅卷和调查的基础上，自行确定法庭调查的范围， 确定法庭调查的顺序和方法。在审判开始时，法官有权主动就起诉书指控的罪名审问被告人， 询问被害人，询问证人和鉴定人；法官有权全面出示公诉人、辩护人、被告人提供的对被告人 有利和不利的书证、物证，要求有关人员对其进行辨认。当时的理论认为，由于在这种审理程 序下，法官单方面主导审判程序，以案卷为基础积极主动调查，控辩双方职能萎缩，法官 “事 实上已不可能再充当客观、中立的裁判者，而是成为积极的追诉者，专注于证明自己预断或裁 〔２〕 判结论的正确性”。 为了削弱法官的主导地位，促使其被动中立听审，１９９６年 《刑事诉讼 法》增强了控辩双方在庭审中的地位，法庭调查和法庭辩论主要由控辩双方主导，法官的主要 职能是推进程序、维持程序的公正性及进行补充性的调查，法官由积极主动的调查者转变为相 对消极的裁判者。因此，这种吸收了对抗制要素的新的庭审方式被命名为 “控辩式庭审”，其基 本精神就是越是 “被动”越中立。 但是，学界对上述改革措施并不满意，认为 “复印件主义”公诉方式依然无法消除预断； 法官主动进行庭外调查有损司法中立。 针对１９９６年修改后的公诉方式，学界普遍认为，虽然复印件主义并不要求移送全部卷宗材 料，但决定被告人命运的主要证据的复印件、照片，丝毫不会阻断法官形成不利于被告人的预 断与偏见。由于主要证据范围的不确定，为了保证控诉犯罪的准确率，检察机关往往只向法院 移送有利于己方的控诉证据。这样，法官在庭前审查时只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