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灯》的对比性家族人物体系.pdfVIP

彭娟 摘要 为人子的绍闻没有家的理念，将家中物业视为缺乏情谊、有价无 值的东西，只是为了满足欲望和嗜好，转眼之间即可耗尽；清白 家风，居家之道、立身信条更是成为对于现实人生的束缚。他的 悖逆还源于自持应得的权利与威严，往往在心里抵触父亲。他无 关键词 法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父亲的去世令他失去了正面引导，富足 生活中他渐渐沾染骄奢习气，放纵邪行、荡尽家财。儒生之家家 风不正、家道衰落的情形特别显著。上层官宦家庭如盛家，盛氏 清中叶出自李绿园(1707—1790)手笔的《歧路灯》[1]，以 先祖藩台朴斋老先生学问淹博，德行醇正，曾任云南布政（同 一百零八回六十万字的篇幅寄寓了对子弟成毁与家族盛衰的思 巡抚，从二品）；其子“别驾公”曾任广西向武州州判（正六 考。小说以谭家为中心，系联不同阶层，塑造了丰富的家族人物 品），“养尊处优之中，做下些不明不暗事儿”；到了盛希侨是 形象。为突出环境对于家族与个体的多重影响，小说在家族人物 个败家子，被称为“一把天火，自家的要烧个罄尽，近他的也要 体系的构建上凸显父子形象代际对立，以严父与逆子的心理冲突 烧个少皮没毛”。中层乡宦家庭出身的张绳祖，父辈积累了丰厚 与价值差异反思传统家族的传承问题；并以转变型形象系列揭示 家业，保有清白家风（二四回），但他认为“祖宗留传于后世， 家族个体对于自身命运的能动性，也表现出人物形象塑造的复杂 原是叫后人不受难的，千年田地换百主，也要看得透”，随意在 情态。 赌博场中荡废家产，还开场诱赌，知法犯法，希图夤缘，把持官 一、代际对立的父子形象 长，讹诈钱财。夏鼎父亲曾做过江南徽员，“官囊也充足”，但 父子关系是家庭伦理道德的核心，《歧路灯》以父子的代际 经过赌场的洗礼，家业耗尽成为无业游民。随着商品经济发展， 对立为线索，把握住了家族问题的关键。同时期的小说《绿野仙 许多下层儒生之家本无优越地位，又因贫穷等原因主动放弃操守、 踪》、《野叟曝言》、《红楼梦》中均有父子对立的情节与形象 沦为下流，不少游棍帮闲都是如此。[3]（P113-123）不少下层商贾家庭 [2]（P.317-351），这反映了家族传承问题的普遍性，而不同视角决定 也在赌博风气下出现传承危机，如王豆腐父子，做爹的省吃俭用、 了不同的价值取向：父辈视角保守而指向回归，逆子之心则叛逆 日夜操劳，儿子一次赌博竟输出一百二十两银子。布店商人窦丛父 而厌弃传统。 子的矛盾，甚至激化到以不争气的豪赌儿子的死为收场。 《歧路灯》沉浸在父辈的忧思中：无论乡宦之家还是商贾 父子的代际对立代表了人格范型与行为方式的对立。小说中 家庭，父与子之间物质与精神的传承都出现了断裂。父辈将既定 书香之家的父辈都是德行的楷模、老成的典型。谭孝移是严父典 的文化与家族传统传授给子辈，子辈必须接受并将这些思想观 型，他信奉程朱理学，诚意正心、真诚恻怛。行为方式上，严格 念、生活模式进一步创造发展，然而，父慈子孝、承教继志只是 律己，厚于责己薄于责人；家庭中不置姬妾，家居雍和；交游谨 理想状态，尽管父辈保有家族延续的梦想，子辈往往缺乏家族意 慎，待人处事细密珍重。他五位朋友：娄昭、孔述经、程希明、 识和情感。小说第一回就标举了父兄与子弟面对成立覆败的时的 苏霈、张维城，堪称“正经理学”，人品端方，治家自律。他们 心理反差：“父兄之痛心者，个个皆然，子弟之刻骨者，寥寥罕 坚守朋友道义，共同扶持绍闻。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