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赵世瑜：图像如何证史——一幅石刻画所见清代西南的历史与历史记忆.pdfVIP

图像如何证史：一幅石刻画所见 清代西南的历史与历史记忆* 赵世瑜 内容提要  在云南楚雄大姚县石羊镇的文庙中，保存着一幅清道光二十一年制的 石刻画，这幅石刻画上画着清初孙可望部将张虎遇土主显灵而止杀、及李卫过洞 庭遇险亦得土主保佑的故事。作者通过梳理这两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及其反映的地 方历史，发现无论是《封氏节井图》还是《土主显灵图》这样的名称，都无法显 示图像背后的真实意义，实际上，这幅石刻画所揭示的，是石羊镇井盐业的发展 变化及其在帝国经略西南边陲过程中的意义，以及给当地社会、文化造成的影 响。而这幅石刻画的独特史料价值，则在于它反映出“灶商”这一群体的历史记 忆及其现实欲求。藉此个案，也说明了图像证史的某些方法。 关键词  石羊文庙石刻画  封氏节井  土主  灶商 在云南楚雄大姚的石羊镇文庙的明伦堂里，保存着一幅由六块大理石拼合而成的彩绘石刻。整 8 88 个石刻约有 平方米，其上绘有人物 位，还包括远山近水楼台亭阁车船马匹花卉器具等等， 内容繁复却层叠有序。特别重要的是，这幅石刻画中描绘了清初与本地甚至与整个云南地区都密 1841 切相关的几个故事，使我们对绘于道光二十一年 年的这幅石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东南 沿海爆发了鸦片战争的次年，在中国西南的一个小镇上，究竟人们在想些什么 ‹1› ？ 一  “封氏节井”石刻的故事 “ ” 大姚是云南楚雄彝族自治州的一个属县，离四川省界相距很近，而楚雄则被称为 省垣门户 “ ” 迤西咽喉。之所以如此说，在于它处在历史上作为行政中心的昆明和作为传统文化中心的大理之 间的重要地理位置。大姚在今楚雄市西北，而石羊镇又在今大姚县城的西北，位置实际上在大姚的 中心地带图一。清代在这里设白盐井提举司，故又称白盐井。到民国时又在这里设立盐丰县，直 * 本文系在一次学术会议上听到中山大学历史系徐坚教授谈及此例时所受启发而成，在此特别指出并表示感谢。对两位 匿名审稿人提出的中肯意见，本文在修改过程中多有吸纳，亦深表谢忱。又承蒙国家博物馆黄燕生先生帮忙复制康熙滇南盐法 图，承蒙云南楚雄多位同行在资料方面的帮助，使我在完成本文过程中获益匪浅。 024 故宮博物院院刊    2011年第2期 第154期･ 至1958年才被裁撤，并入大姚县。 〔图一〕 云南楚雄彝族自治州大姚县地图 因石羊至少从明初开始就是国家在云南收 取盐税的重地，所以与其地处边陲多族群杂 居的大环境不同。“而白井之志有不同者，盖其 地以盐名，学以盐开，凡兹一切兴建文物之得 ‹1› 比于州郡者，皆以盐故” 。在该镇主要进出通 道的大南关上，建有关帝庙；在相对的大北关 上，建有真武庙，一切符合国家礼制的格局。 此外，在本文开始时提到的文庙，地方文献记 1425 载是明朝洪熙年间 的旧物，万历三十七 1609 1664 年 经历一次重修，到清康熙三年 后多次大规模重修‹2›。该文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