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病態公共領域與缺席的見證.doc

幻想與旁觀他人之痛苦：媒體感官消費的精神分析考察 投稿日期：年月日；通過日期：年月日。 黃冠華為義守大學大眾傳播學系副教授，e-mail: guanhua_h@ 。 黃冠華* 《摘要》 有鑑於當代媒體文化中感官新聞的流行，本文採取精神分析觀點切入旁觀他人痛苦的議題，進而探討病態公共領域中相關集體感官消費的心理意涵。藉由佛洛伊德的「挨打幻想」以及拉岡的幻想概念，本文一方面論證，具有魅惑性質的幻想與見證他人苦難之間有著密切的關係，再者，基於幻想的防禦作用使得觀看主體乃透過幻想的媒介互卸地重複觀看他人苦難。終究，當代涉及到他人苦難或創傷的感官消費不必然造成創傷的衝擊，而是建立在幻想螢幕與旁觀者的安全關係裡。 關鍵詞：互卸、幻想、拉岡、病態公共領域、真實 壹、前言 媒體絕少依據「快樂原則」（pleasure principle）來報導；相對於那些正面的、令人感覺舒服的照片，它們寧願刊載震撼的、特別是負面的新聞影像（Moeller, 1999, p. 35）。 相對於正統的新聞文化，感官主義（sensationalism）長期以來多被視為異端，不論是冠上「八卦化」、「小報化」或「娛樂資訊化」的標誌均指涉以辛辣主題配合聳動、煽情手法刺激閱聽人感官經驗的另類新聞。換言之，相對於強調公共領域之理性、現代性價值的新聞主流，感官主義以情感（affect）或情緒（emotion）為訴求，舉凡緋聞、醜聞甚至災難新聞等容易引發好奇、震驚之題材均屬之。Susan Moeller（1999, p. 34）便曾說道：「觀看或閱讀苦難（suffering）──特別是發生在別處的、奇特的或有趣的苦難──已經變成一種娛樂的形式，創傷的影像已經成為媒體在行銷上不可或缺的元素」。 自從《壹週刊》與《蘋果日報》相繼在台灣發行後，感官主義的趨勢─不論是平面或電子媒體─明顯地蔚為流行，傳播與文化學界亦開始焦慮地論述以抵擋這股「惡質文化」的蔓延。大體上，從市場出發的觀點認為，媒體過度開放以及市場飽和的情況下，以收視率為導向的激烈競爭實為感官主義現象不得不然的趨勢。也就是說，感官或災難（不論是個人或集體）新聞幾乎是市場收視率的保證，媒體在利益導向商業機制運作之下不得不新聞低頭Susan Sontag）在《旁觀他人之痛苦》（Regarding the pain of others）一書中（Sontag, 2003／陳耀成譯，2004）曾對現代生活中充斥著災難影像消費、旁觀他人痛苦之現象提出重要觀察。對桑塔格而言，旁觀他人痛苦的欲望自古有之，絕非當今媒體文化獨有。一方面，她試圖從歷史的文獻中例證此一「可憎」欲望的存在，並連結當今我們魅惑於凌虐暴力影像的觀看行為。1另一方面，她認為正是在要求影像刺激一點、喧鬧一點、醒目一點的感官新聞生產基本原則下，使得我們陷入重複關注（re-garding）的震驚與創傷影像中。桑塔格因此提出質問：我們究竟是希望從這類影像中記取教訓，或「純粹滿足某種邪淫趣味」（頁109）？ 桑塔格認為（Sontag, 2003／陳耀成譯，2004，頁161），在高舉道德價值判斷下，殘忍暴力的影像乃「例證了一種不知羞恥的文化以及對野蠻行為的一份無悔的仰慕」。針對當今媒體文化的控訴，其論述砲火除了指向好萊塢文化缺乏道德與墮落外，更將觀看這些超越快樂原則的、遠離公共價值的殘暴畫面視為美國文化的淫邪陰暗面。 然而，在急於譴責暴力影像的消費之前我們不妨退一步思索：觀看主體與這些超越快樂原則的死亡或災難畫面之間究竟是什麼欲望關係？為何能毫不猶豫地迎向這些創傷影像並消費之？承認這些消費現象背後除了桑塔格的道德判準外，更根本的問題是：我們如何在理論上捕捉這些「可憎」的魅惑狀態？魅惑狀態的不斷出現又代表什麼樣的集體心理現象？ 依循上述議題背景，本文從精神分析觀點進行理論性的探討與闡述。首先，援用幻想概念切入旁觀他人痛苦的議題，特別是從Freud的「挨打幻想」（beating fantasies）出發，論證幻想的相關變體以及其中涉及的施虐（sadist）／受虐（masochistic）意涵，進而連結到（後）拉岡學派對幻想與真實（the real）的論點，據此來演繹觀看他人苦難的魅惑性質與真實意涵。 再者，透過病態公共領域中集體見證（消費）苦難的論點，一方面印證當代新聞走向感官化與傷痛化，另一方面藉由不同學者指出當代災難再現提供的防禦作用，凸顯此一見證在幻想中介之下乃不同於自身遭逢創傷的特殊經驗。最後，再回到精神分析的脈絡，利用重複與互卸概念論證感官消費如何在互卸形式下，展開安全的施／受虐幻想，並在重複觀視中得到驅力的滿足。 貳、Freud的「挨打幻想」與幻想真實 幻想乃過濾器一樣的東西，一個「通往真實界的窗口」（Pluth, 2007, p. 87）的功能，恰恰是要我們否認他